鄉下感

前兩天拿起書桌上一本擺了許久卻未開卷過的書來閱讀，其中一則短篇散文，是舒國治先生的「心中最寶貝的鄉下」，這本書是宜蘭縣文化局出版，內容自然是關乎宜蘭的文化及生活種種，舒國治說宜蘭於他最大的吸引力，是它的「鄉下感」，且說這種鄉下感與台中彰化南投、雲林嘉義都不同，而是因水、因溪澤、因冬雨形成的一片平沙落雁的澹遠之景。

我因工作緣故旅居宜蘭已是第五個年頭，舒老所說那朦矓淒迷的宜蘭氣質我是深有感受的，初到宜蘭時我簡直無法忍受那一下便是長達數週的綿綿冬雨，雨勢雖然不很大，但持續不斷的雨絲足以把人憋悶出病來，溼漉漉的空氣像是會滲入人的骨髓和腦子裡，雨下多久就不舒暢多久，然而隨著住居在宜蘭的時日越久，越是能夠轉換心態，以一種欣賞的角度去玩味宜蘭的雨，雨天時撐把雨傘穿上雨鞋走上街，透過雨絲看出去的風景猶如矇上一層薄紗，雨點落在傘面地面上的聲音聽習慣後竟也覺得可愛起來，雨天待在室內也別有一番浪漫，我特別喜愛在久雨的夜裡，捧著書籍窩在床榻裡，以雨聲入書，看得睏了，那音律也有安眠的作用。

說起「鄉下感」，我認為最有代表性的畫面不是農田農舍，而是社區巷弄間，婆婆媽媽們利用有陽光的日子，在院落的前庭，或是小街轉角的畸零空間晒起各種醬菜或醃漬物，經過陽光的曝曬，將食物本身的水份蒸散出去，增加食物保存的期限，水份收乾後的晒物體積也會縮減許多，有利食物的儲藏，而且各家的晒法也有不同，有人是放在竹編圓簍中，有人在地上舖張網布就曬起來，也有的是搬出簡單的架子，擺上竹竿幾隻，就這麼當衣服晾起來，在鄉下生活你很容易就會見到某家正在曬梅干菜，某家曬著蘿蔔乾，當經過這些日晒物時隱約會聞到一陣鹹香，那是你在寸土寸金的城市裡，很難嗅到的生活氣味。

我曾在宜蘭看過居民曬豆腐乾、梅干菜、茶葉、菜脯，每每見到這些「半成品」，想起客家阿姨的好廚藝，口裡的唾液腺便不由得躁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