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日雛】今生不枉 02

Chapter 2  　

　　「公主殿下，這麼做真的好嗎？」

　　熟稔的細嫩嗓音飄入她耳際。將視線轉向佇立於身旁的人兒，那面容少不了嚴肅並語重心長地想藉由質疑的語調提醒著自家主子。

　　此公主的貼身宮女身著素粉色衣裳，平齊的瀏海貼附深鎖的眉，一綹青絲柔順地自鬢角延伸垂置胸前，腰間尚繫著鏤刻著梅花圖樣刀鞘的武器，而刀柄尾端則串有一枚金色的罕見令牌……

　　由此可見，她不僅是服侍主子的宮女，更是勝任保衛公主的侍衛總領一職。

　　如此面容清秀且身軀看似嬌弱的宮女有著與刀上那精細鏤花的相似之名－－飛梅。

　　聞言者並無即刻回語，只是旋身凝視著飛梅。雖攜著莞爾的容顏，但在眼窩處隱約的憔悴則流露出前夕那掙扎難眠的處境有多麼難熬。

　　「妳唯知曉姐姐是傾向慕央武士的……況且我亦知此人並非歹心之徒。」

　　「公主殿下從何得知？」

　　「這……」欲言又止的她猛然深覺要是本公主招出自兒被人環抱相救一事，那豈不是蠢到頭家了？「反正妳姐姐就是憑了直覺。」最後她是這麼毫無根據的回應著。

　　「再說，妹妹今日刻意直呼我公主、公主的，就好似在諷刺？」

　　「……嘛，並非諷刺之意啦。只是請姐姐無論如何都該謹慎至上……」飛梅仍不拐彎，反倒一語中的的再三強調提醒著。只是將原先想對那單純的人兒強調著秉持自兒身分及立場重要性的一番尊稱給打退堂鼓了。

　　飛梅生性較自家主子來得謹慎及聰穎許多，而其忠心度甚是由始至終，順絲順綹。

　　－－縱然日後有個什麼萬一，飛梅即便蹈赴湯火、肝腦塗地甚至斷首捐軀勢必在所不辭……幸甚公主一面安然無恙。

　　「我說妹妹，妳才該謹慎呢！切記別將風聲走漏了。」她給予飛梅一抹笑顏，而那清澈晶瑩的褐眸隱透著純潔的思路。

　　但在此看似太平實則混沌的時代，光以純正之心便想救世濟民，方難敵攙雜之心的慾望待機奪取天下。

　　「趕緊避人耳目地至側房給日番谷君送早膳吧。」

　　「……是。」

　　爾後她柔聲下達今晨的第一道指令。

　　旭日東升，華光苒苒。晨日的陽光尚不足炙熱，尤其在此入秋時節。

　　日番谷冬獅郎，他稱自兒是慕央武士。

　　那就喚我雛森吧。

　　而堂堂一國公主則是堅持讓日番谷直呼自己名諱即可，並且尚不等後者應許就這麼神色怡然地定了。她說他們現今已成友人，既然是友人便亦無須拘泥於那些尊稱，就如同城裡百姓那世道人情般自然相處吧。

　　如今回憶起昨日的驀然邂逅及驚魂未定，實在仍顯得有些不真實……

　　－－你冒死闖入宮中又有何意圖？

　　當下此一針見血的敏感話語不斷在他耳邊迴繞著。

　　當時即使日番谷並非輕信她，但卻應先喬裝出對她已無敵意的姿態方為上策。

　　因對方是公主，可想必然仍有其他武藝非凡的部下護她咫尺，抑或只是此時尚未現身爾爾……所以他無論如何都勢必謹言慎行並保有應附的尊重才是。

　　「……我得救出那些被俘虜的同伴。」

　　雖說選擇坦言只為應付，但若能因說實話而藉此探出同夥的下落，那必然是再好不過了。他悄於心中盤算著。

　　而雛森聞言則是鎖緊了柳眉，宛若正絞盡腦汁地在回溯著什麼事……

　　望著雛森那仔細思索的模樣，就好似當真想仁慈地幫助自己？方才仍對她保有猜忌的念頭頓時遭信任割破了半片戒心。

　　「本公主記得，前些日子似乎已動刑處決了數名慕央武士……」雛森將手臂關節倚在自兒蹲姿的膝蓋上，掌則輕托下顎，以不疾不徐的語調如實說著。

　　「妳說什麼！你們居然動刑了？」但日番谷尚不及她語畢，便突地睜大了眼眸，並以激動的情緒喝斥著。

　　「不、不……也不完全是……聽說仍有幾名階層較高的慕央武士尚未被處決……」

　　見狀，她先是一臉錯愕，後再以盡量壓下反駁的平靜語調，趕緊澄清著……

　　「……失禮了。」

　　聞言，日番谷收起憤然的面容並緩緩垂首。雖然緊蹙的眉間尚未得到舒緩，但回覆的態度已明顯平復了許多。

　　接著，他輕觸腹部，確認傷口已止血，這才抬眼望向雛森，眼底攔著不解其故的深意。頃刻，他再度頷首，隔著墨色布料的唇瓣散出了輕聲的謝意－－

　　「多謝公主殿下相救。」語落後便不著痕跡地旋身。

　　「咦咦？閣下請留步！」雛森連忙喚住了那即將離去的身影，且下意識地轉換了對他帶有恭敬的態度。或許是因為方才被對方重視同伴的真誠所打動了。

　　「那個我想……依我的權勢，方可幫助閣下勘查囚者的下落……不如，就先至我的側房歇息並靜觀其變吧？」續道的同時還不免有些心虛，只因自己其實也並非十分把握能挖掘出有關慕央武士的消息。

　　「這……」

　　「吶，就這樣決定了，快隨我走吧！如今宮裡有了一番不小的騷動，待會飛梅一定會帶著侍衛來查探我的安全……到時要護閣下就難了。」

　　雛森向他流露出笑顏並招了招手，意指趕緊尾隨她後。

　　爾後，日番谷僅是緘默，卻已不再試圖拒絕眼前那貌似單純至極的公主殿下的善意。

　　她亦是於當下暗自記住了那深邃的眼眸。

　　深感熟稔卻又無從憶起原委的那雙碧色瞳孔。

　　「姐姐不妙！此人已不在房內了……」刻意壓低的語調與方才急促的步伐形成強烈對比。

　　飛梅先是張望一番確認四下無貌似竊聽之人後，這才在雛森耳邊緊張說著。

　　「怎麼會……他該不會是想隻身前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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