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漆皮毛)好雨知時節
(金漆皮毛)好雨知時節
太 皮
這幾年,好像未試過像今年一樣,接連下了幾個月的雨。當然也不是沒有晴天,但與雨天相比,可忽略不計。
我記得上世紀九十年代常有像這樣連綿的雨天,也許只是記憶上的誤差吧。我對不少下雨情景印象深刻,新馬路騎樓下那骯髒的水跡、車水馬龍的高士德大馬路撐着五顏六色雨傘的人潮、在內港海上像一群躲雨猴子般緊挨着的漁船,還有台山中街那小集市所在地在雨中成一汪池塘……
當年內地流行一本小說叫《花季 · 雨季》,後來改編成電影,我在永樂戲院觀看了首映。那女主角來了,只見她離開時等車接送,印象中好像也在落雨——還是電影名字之故,令我記錯呢?
沒有名山大川構成的美景,小城只會在氤氳的雨霧中透發出濃濃的市井氣息,街上人的臉就像蒙克筆下那些抽象的面貌,迷迷離離,我愛死那些下雨情景了。那時好感性啊!畢竟少年人,時間是批量式的,喜歡浪擲就浪擲。
以前的雨令我有一種溫柔的體驗。感性需要時間支撐,只有由時間賦予的鬆弛感,才可以撐傘慢慢走在街頭,不用趕着去甚麼地方,不用擔心衣服被弄濕,可盡情傷春悲秋。人一旦匆忙,下雨只會變成抱怨語氣中的“又落雨”,雨像跟人作對,在上下班途中或忘帶傘時傾盆而下。過去,雨是細雨,大雨,大暴雨,最多冠以霏霏或瓢潑來形容,現在無論大人小孩,都關注雨量,透明的雨染上黃紅黑三色,感性已變成理性矣。
芥川龍之介在短篇小說《妖婆》中,有一幕描寫主角新藏與戀人阿敏及朋友阿泰一同擠在蛇目傘下躲雨,討論如何應對妖婆。我不記得這一場雨在情節中的作用,但那三人緊挨着在河邊草棚下和石材上躲雨的情景,卻幾乎是整篇小說中我最印象深刻的地方。
日本小說常常出現下雨的情景,令人愛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