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說中秋

    在人類探測到月亮上一無所有之後，嫦娥奔月的故事既騙不了兒童，又沒人嚮往。

    一邊吃月餅一邊聽傳說，聽到着迷之時，遙望天邊明月，影影綽綽彷彿吳剛果真在砍樹，嫦娥卻在偷笑一般。孩子容易聽信傳說，尤其是在長輩煞有介事、繪影繪聲，將一段以訛傳訛的愛情悲劇，發揮得淋漓盡致，涼風送爽的晚上。不知道其他人聽的是哪個版本，我聽到的是一段奇怪的三角戀。三角戀是甚麼，當時的我自然是不懂的。嫦娥為了成仙偷吃了丈夫后羿的仙丹，吳剛暗戀嫦娥窮追至天上，便是我兒時聽嫦娥故事的大綱。至於嫦娥、吳剛都犯了天條，一個被罰禁足廣寒宮，一個永無休止砍伐桂樹，這兩樣懲罰只是故事的枝節，記不住。

    後來想起來了，隱約有些不信，卻又有些迷惑。月亮是冷是暖，難為情的說，起初我是從嫦娥的故事聯想出來的。廣寒宮，一個寒字，不正好說明了嗎？我還有更幼稚的聯想，想那嫦娥仙子也真是倒霉，人家尋尋覓覓、耗盡家財，甚至國力都得不到的東西，她不費吹灰之力便坐享其成，到頭來卻落得形單影隻的命運！當然，這是長大了一點才想到的。因為母親也說過秦始皇尋找長生不老藥的傳說，我便想到嫦娥得了仙丹的故事。吳剛伐樹更是十分無厘頭，一棵桂樹，砍了長、長了砍，是個永無止境的噩夢，吳剛所受的懲罰甚悽涼。再後來，后羿又搖身一變成了情痴——嫦娥為了守護他的仙丹不被搶，才會誤服升天的。所以后羿終生忘不了愛妻，仰望月亮長吁短嘆。至於那位吳剛兄，與嫦娥素不相識，只是剛好都被流放到月亮罷了。可見幾千年下來，張冠李戴的說故事手段不只搞亂歷史，還有神話！

    不論是傳說還是神話，想必是作者乃至後世口耳相傳，都想要起到警世的作用。中秋月圓，一家人賞月之際，給孩子說的是孤單寒冷悽悽涼涼的嫦娥與吳剛，更能映襯一家人能相聚團圓的珍貴吧。

    月亮上縱使一無所有，人間自有溫暖，也許正是中秋故事的寓意。

(原載澳門日報)  2017.10.7    水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