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乘客的旅途

八月底，小鹿在南非的四天旅途中。

一般來說約翰尼斯堡跟開普敦來回的途中，客人又少

而且又是接近清晨，大家都昏昏欲睡的。

那天為了躲避D的來回巡視，站在登機門口前

習慣性的張開嘴巴微著早安歡迎登機。

那天小鹿跟我說乘客很少，就只有四十多個人

通常這個航班都是南非人多，魚貫的說早安告訴他們

前面直走謝謝；或者是前面右轉謝謝。

先是看到一本中國護照夾著登機卡，小鹿抬頭一看：

先生您早，前面直走靠窗四十號

不知道為什麼脫口而出說了中文。

喔好，謝謝您。

那時候跟乘客對看了一眼，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客人。

登完機反正人也不多又躲避著誰，索性溜到經濟艙去晃一下；

看到坐在四十號的那位客人便開始攀談

請問你是要去北京的嗎？

您怎麼知道？

對啊，通常有中國客人會去北京是很正常的。

那請問這班飛機直飛北京要多久？

啊？！小鹿張大嘴用很台的中文標準的說了一回

＂ㄏㄚˊ＂

對阿，這台飛機不是直飛北京的嗎？

這台飛機會先經往約翰尼斯堡，然後回阿布達比耶

當時小鹿告訴我，不會有這麼衰的情發生吧

因為就算是飛機降落在阿布達比已經半夜

怎麼可能會趕得上晚上九點多起飛的北京航班？

先生請問一下你有其他的登機證還是旅行社給您的東西嗎？

當時小鹿告訴我她也慌了，這意味著客人不會要在阿布達比呆一天吧？

果然登機卡上面寫著是八月二十二號晚上九點的飛機飛往北京

當時是八月二十一號。

請問您當時訂票的時候票務沒有跟您說會轉機阿不達比嗎？

而且轉機時間也太長了長達一天啊！

客人告訴小鹿說，當時機票是由他的老闆定的

也是會說中文的旅行社人員告訴他飛機直往北京

這。你會不會是被騙了？

後來客人告訴小鹿說，他是做遠洋漁業的漁民，

因為輪機長受傷而頂替職位，現在要輪班回上海

小鹿看了一下課人，直接了當的問說

請問您會說英文嗎？

不會

那您身上有多少現金呢？因為你要在阿布達比轉機一天

而且登機卡上面也沒有旅館的住房代號。

客人當時也慌了，問小鹿說那該怎麼辦

事後小鹿告訴我當時她不但也慌張

而且看著客人身上的穿著打扮直接讓她回想起些甚麼；

一股很熟悉的氣味跟身影不知不覺小鹿眼眶紅了

轉身跟客人說，您稍等我一下我去前面拿點東西給您轉機時候吃好嗎？

客人跟小鹿說

不用麻煩了，而且這讓其他人看見似乎不好。

小鹿便開始跟客人解釋說接下來轉機約翰尼斯堡的行程

跟轉機阿不達比的過境手續之後，

告訴客人說：

您身上既錢也不夠，而且您又不會說英文那可怎麼辦

不要跟我客氣了，我去前面拿點餅乾跟毛毯給您，順便

寫下轉機過程中會用到的英文單字好嗎？

走到前面去組員還開玩笑的跟小鹿說

這麼快就在飛機上找到中國男朋友了啊。

跟座艙長討論之後她似乎也沒辦法幫得上甚麼

於似乎拿了飛機上的乾糧跟組員麵包以及水

寫下了轉機過程的簡單中英文對照

回到經濟艙告訴客人說

把毛毯跟水還有這一袋乾糧收著

畢竟您要在機場待上二十四小時，就別跟我客氣了。

後來才知道客人是上海人，因為漁業的原因必須跟著漁船跑遍世界

家裡有一個上了高中的兒子，也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回去了

小姐聽你口音是台灣人嗎？

那還真巧，跟我的船老闆一樣都是，他是台灣高雄苓雅區的呢

啊？！不是吧。我也是出生高雄...

有機會到上海來玩啊，我叫阿標。

喔您好，我叫小鹿。

阿標看起來似乎很鎮定但是其實手一直緊握著他的護照跟機票證件

大概是聽完解釋這一長串繁瑣的轉機過程而不知所措

小鹿心底面一直有一種複雜的感覺，好像穿過一串長長的歲月

看到當年的甚麼，那麼相似又那麼陌生。

先生真的對不起啊，我能幫的就只有這些。

您要是真的出了甚麼問題，到阿布達比機場去問那些免稅商品的小姐

她們都會說中文的。

別跟我道歉了，可能是這訂票過程中出了甚麼問題吧。

而且您很熱心還幫我，真的是太謝謝您了。

其實小鹿也很慌張，想到那一連串繁瑣的轉機時間跟手續加上

那陌生國度的機場，不知道一時半刻能幫得上甚麼

就連毛毯跟阿標說可以帶下機，他還遲疑半天推說著不好吧

短短兩個小時降落約翰尼斯堡，看著外面駕駛艙降落的光景

內心一直有種滿溢的情緒不知道怎麼抒發。

小鹿等會兒到飯店我們來喝咖啡好嗎？給我一個機會嘛

糾纏不休的D還不死心一直傳遞紙條給小鹿。

一停靠空橋安全帶熄滅便趕緊跟他們說我外面還有工作沒交接完

衝到後面經濟艙再次跟阿標叮嚀一些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跟轉機的手續，飛行時間跟電視上的中文系統。

謝謝您啊小姐，您人真好。

不會。這是我應該的。

當時小鹿也不知道能多說甚麼，下了飛機之後兩條命運線就交錯而過

想要多說些甚麼卻又不知道能多做甚麼。

過了這些時候老是會想起那天發生的短暫兩個小時的故事

總覺得還有甚麼是當時能夠多做一些的；

但是卻能力有限

在小鹿告訴這些事情之後一直怕不能完整的寫下這些故事

但卻又一直在心底迴盪。

剛滿二十八年的缺少八年之間，總是假藉很多事物遺忘起

不敢回想的那一段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