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02-02 12:04:44領零

金馬影展

這兩天又濕又冷的天氣,讓我想到大學時看影展的日子。雖然金馬影展早就已經過去,但我還是不住地懷念。

AC是我的影展伙伴,是他誘發了我對影展的狂熱。那時,為了要有人跟我們一起排隊買影展票,我交了五百元加入了電影社(後來唯一有享受到社員的好處,是跟AC帶著便當去社辦看感官世界)。結果後來因為好心的學姐跑去新竹還是桃園等等人煙稀少的地方買票,所以我們既沒排到隊也沒熬到夜就拿到了一大疊的票。

第二年看影展就沒有那麼辛苦了,因為年代售票系統開始使用電話購票,我跟AC起了一個大早,拿著我們討論好的片單,開始呆呆地輸入,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在我們的錯愕中,所有的資料煙消雲散,引得兩人尖叫五秒。最後終於是買到了票,還是趕起了影展。

其實我早已忘了大部分的片名,只記得一部很好笑的講廣播劇的日本片(AC,help me out.);還有一部很悲慘的不知道哪一國片,叫「我的海平線」;還有一部黑白片,我完全看不懂,只記得有一間很像倉庫的辦公室跟一個很漂亮的媽媽,這部片子叫「鏡子」。

我們最累的一次是一天看五部電影,如果是看平常的無聊片子,一天看五部似乎沒有什麼了不起,但是這些片子不知為何,都拍得讓你不知不覺就會很用力地看下去,導致每看完一部我跟AC都會不由自主地呈現腦容量不足的狀態,然後作一些很白癡的事情。

比方說,有一次我們一人騎了一台摩托車,電影看完已經是大半夜,準備要回家的時候才發現其中一台已然沒油,我們又不知道最近的加油站在哪裡,隨便找了一位看起來也是剛看完電影的文藝青年:「對不起,請問你知道最近的加油站在哪裡嗎?」這位青年二話不說,從包包裡拿出大台北市地圖,開始認真地研究了起來。我跟AC在當場愕然,心裡為這位同學的苦學不倦喝采,一邊又覺得實在沒有必要這樣錙銖必較;但是AC是很優秀的中產階級,所以就很認真的兩人一起研究,終於有了結論,跟文藝青年到了謝,我們跑去買了一瓶保特瓶礦泉水,把裡面的水儘量甩乾,然後騎有油的那台車去加油站,把油加在保特瓶裡面。

故事還沒有結束,在加油的時候,我低聲問了AC一句:「這樣加油站的工作人員會不會以為我們要做汽油彈?」AC還沒來得及回答,那位可愛的工讀生馬上接話:「唉唷不會啦,汽油彈不是這樣做的啦,你如果要做汽油彈吼,是用那個玻璃瓶啦有沒有,汽油裝進去之後瓶口要塞棉布有沒有,然後這樣點火丟出去之後才會.........。」我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上了一課「汽油彈標準製作法」。

影展總是在十一月中到十二月中之間,我們在期中考的壓力下,台北嚴冬的冷風中,偶而飄下的雨滴裡,從師大到西門町,從西門町到AC的住處,一邊發抖一邊尖叫一邊大笑,在摩托車上,兩個人被那些光影充得滿滿地,像是要爆炸了一樣地看著電影。

影展的時候,台北大部分的文藝青年都會一起出籠,所以會看到很多男生穿破牛仔褲,女生穿靴子,書包都要斜背,最重要的是要戴黑色的粗框眼鏡。還會看到苦命的台灣電影從業人員,比方說:Levi’s 501加上禿頭是易智言,永遠紅光滿面的是文天祥,一頭爆炸頭髮不管天氣多冷永遠穿得很少的是李幼新(的樣子?)。

AC出國以後,我就失去了追逐影展的力氣,一方面是因為西門町複雜的單行道一直把我搞迷路,另一方面,我總覺得影展應該是兩個神經病做的事情,兩個人捧著排骨便當在戲院裡面癡傻,看起來比較有正確性。

雖然我拿到片單還是會很仔細的研究(啊,這部片子前年上過了),看到別人拿著票還是會說「我也要來買票!」等等,但是那些日子看起來似乎已經好遙遠,那時的我好年輕,好有活力,是個很純正的神經病。而現在,不可避免的社會化之後,去看影展好像是對影展的侮辱似的。

影展是我的青春歲月,峨眉停車場前面的麻糬,誠品旁邊的沙茶滷味,那家我再也找不到的排骨飯,一直沒機會吃的美觀園,是我的青春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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