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踏車的有限性

不過不幸的是,我從認為擁有這台腳踏車的自己是無敵的狀態,就像與地球彼端的人始終能一起邁開步伐前進,到後來我才知道這是我用三年多的青春換來的一樣東西,突然覺得有些憂傷。我最後送他的禮物,是幾件昂貴的毛衣,連我自己都捨不得買。而他最後收到的生日禮物,是Michael Kors的一支手錶,價值和我收到的腳踏車不相上下。我曾以為那樣當他低頭望下那支手錶.他就會想起我,仿佛即使差14個小時,兩人的時間也能同步。在感情生變的後期,我還幼稚的到他一則宣告時間的動態下,留下了手錶縮寫的MK,希望他想起我們過去快樂的時光,或者提醒他那些時間應該是屬於我的,因為我還醒著在想你。不過根本不可能有誰永遠屬於誰,台灣這樣的小島,每10分鐘就有一對夫妻離婚,然後你越是長大,就越是發現關於一段感情中彼此忠誠的難度有多高。貌合神離的例子太多太多了,或者即使已有妻小,外面還是有另外一個家庭的例子不勝枚舉。想著這些事情的我,努力踩著讓輪子轉圈,像是這座城市裡的幽魂到處遊蕩。我知道很多問題都不會有答案。

有些路段是我很害怕經過的,我每每經過那邊就會不自覺地加快腳踩的速度,像是重慶南路一段。有幾次在和過去相似的夜晚十點多,我必須經過那裏回家,我會急於離開那座大樓而用力的踩著踏板,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逃脫那種對於生命中一切付出卻無法得到相對應的回報的無力感,還有一些對於昔日一起走在放學回家路上的思念,我會不自覺紅了眼睛。我越來越害怕經過那裏,但人生就是存在許多不得不。我騎不快,那是腳踏車的有限性,我無法迅速的甩開體內的多愁善感。然後我的背部開始流汗了,眼睛亦然。腳踏車無法到達的地方太多了,我無法過橋,那曾經讓我吃足苦頭,不僅只是長途跋涉不適合,下雨天也同樣不適合騎車外出；又或者是我自己的力氣太小,能力不足罷了。但我總是在頭暈腦脹和面頰由緋紅轉為蒼白時,充分的體認到腳踏車的有限性。

我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人希望我不要獲得幸福。有時覺得沒人會這麼壞的吧,但老實說我還是認為我的生命中多少存在一些人會對於我的不幸而感到欣喜,又或者是當我擁有而他們沒有時那種看好戲的心態,又或者有些人覺得我過去的一些所做所為是對他們是有所虧欠的。想到這裡我就超脫了憤世嫉俗的想法,僅覺淂很悲哀。

但腳踏車同時也可以帶我去很多地方。像今天夜晚雨停了,我騎腳踏車去nana家樓下拿我團購的哈根達斯,在我準備付錢時nana卻是怎樣也不肯收。通過這台腳踏車,我還是去了一些地方,我知道那裏有在乎我的人。儘管我的腳踏車不是我過去所想的是無敵的,儘管有時它是讓人傷心的存在,甚至有可能輕易的被偷竊被毀壞而消失,但今夜我不想看它的有限性。

我的把手懸掛著冰淇淋,我的好友叮囑我回家配電影吃的冰淇淋,我踩著踏板的腳步開始輕盈,然後在和平西路上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