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趴之李廚食堂 - 第六話

食堂的門被我推開，一陣冷風夾雜著淡淡的雨氣滲了進來。我身上帶著微濕的水氣，頭髮有些凌亂。一手牽著兒子，另一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坐下。

「李師傅，還有晚餐嗎？」我低沉地問，語氣裡帶著些許倦意。

「有。」李師傅點點頭，端來熱茶，順手遞了幾張紙巾給兒子。

「今天想吃什麼？」

我低頭看著兒子，他揉著眼睛，小聲地說：「爸爸，我想吃蒸蛋。」

李師傅笑了笑，「好，蒸蛋一份，再來點什麼吧？」

我點點頭，「來個親子丼，還有一碗味噌湯。」

不久，溫熱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親子丼被端上桌，雞蛋滑嫩地裹著雞肉，醬汁滲入粒粒分明的米飯中，泛著微微的光澤。兒子眼睛亮了起來，小手抓起湯匙，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口，嘴裡含糊地喊：「好好吃！」

熱氣氤氳，蒸蛋細緻滑順，味噌湯的醇厚香氣驅散了夜晚的微涼。兒子專注地吃著，而我卻盯著湯匙許久未動，腦中滿是思緒。

「有事嗎？」李師傅的聲音打破了我的沉默。

我苦笑了一下，「前妻回來了。」

李師傅抬起眉，看了我一眼。

「她說這幾年在外面過得不好，想回來，想重新開始。」我嘆了口氣，「可是……我不想了。」

「為什麼？」

我沉默了一會兒，低頭看著兒子，「她當初走得很乾脆，說沒辦法適應家庭生活，帶著行李就走了。我求她留下來，哪怕是為了孩子……但她還是選擇了自由。」

李師傅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我低頭舀起一口親子丼，雞蛋的柔滑與雞肉的嫩香交融，帶著淡淡的甜味，卻在口中化開了一絲複雜的滋味。

「這些年，我帶著兒子，看著他從牙牙學語到現在上小學，每一天的成長我都不想錯過。我學會了做飯、哄他睡覺、帶他去公園，每天接送他上下學。」我輕輕笑了一下，像是在回憶那些苦樂交織的時光。

「剛開始很累，真的很累，半夜起來泡奶，換尿布，發燒的時候我抱著他徹夜不眠。但現在，我已經習慣這樣的日子，這是我們的生活。」

我攪動著味噌湯，湯裡的豆腐輕輕浮沉。

「她回來說想彌補，說她知道錯了。但時間不會倒流，我也沒辦法假裝什麼都沒發生。」我抬起頭，眼神堅定而平靜，「我和兒子已經建立了屬於我們自己的家，我不想再讓她打亂這一切。」

李師傅沉默片刻，目光落在那碗親子丼上，然後輕輕敲了敲碗沿。

「這道菜，名字簡單，做法也不難，但真正要做得好吃，卻得掌握時間與火候。」

我抬眼看他，他繼續道：「雞肉與雞蛋，本就是一體，卻成了兩種不同的食材。要讓它們融合得剛剛好，得看時機、看拿捏，不能急，不能強求。」

我怔怔地看著碗裡，金黃的蛋液依舊溫潤，米飯吸收了醬汁的精華，帶著家常的暖意。

「人生也是這樣，有些事錯過了時間，就算勉強補救，也不會是最初的味道。」李師傅淡淡地說。

我沉思了一會，然後微微一笑。

我放下湯匙，看著兒子心滿意足地吃完最後一口親子丼，伸手幫他抹了抹嘴角，「吃飽了嗎？」

兒子點點頭，滿足地笑了。

結完帳後，我牽起兒子的手，走向門外。雨已經停了，雖微涼，但我的步伐穩健，不再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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