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　（剛ｘ健）

那一年，我們都十八歲。


「嘖，小磨菇頭，今天老子放學後有約會，放學的值日生工作就交給你啦！」
用著自大口氣又把校服穿的亂七八糟的人用腳踹了踹那個叫小磨菇頭的桌子，說完，把書包往肩膀一甩，大搖大擺跟著一群人笑著走出門。

「…喔。」可惡，為什麼又是我。被稱小磨菇頭的健在心理罵著。

還在心理偷偷罵人的健並沒有注意到後頭熱烈注視著自己的一雙眼睛。

雖然罵歸罵，但是還是值日生還是得做，健嘆了一口氣後，起身準備往後的掃具儲藏室拿掃把任命的掃地。


在轉頭瞬間，雙目就對上那雙熱烈的雙目。


咦？班上有這個人？這是健第一個想法。


可能是被盯的不太自然，健的雙頰有點紅。


「痾…同學，放學了，怎還不回家？」被盯幾分鐘後，健放棄了，開口問。

但他只是挑了挑眉，笑著說「我也是值日生。」之後不理還呆呆的看著黑板值日生那欄的健，站起身，往後面的掃具儲藏室拿了兩把掃把，一把丟給還想開口問些什麼的健。

「哇！」還沒回過神的健被突然飛來的掃把嚇到，拍了幾下胸膛後，瞪著前
面正幸災樂禍的人。


「你叫森田剛喔？」打掃完教室後，健跟著剛一起走出校門。

而剛則是用一附『懷疑嗎？』的眼神看向健。

後者無辜的眨了眨雙眼「你也不能怪我啊，我跟班上人又不是很熟。」雙眼隨即黯淡了一下，但又很快的回覆到現狀。



那些小動作都看在剛的眼裡。



「我們來賭吧！」突然，剛拍了一下健的肩膀，笑著說道。

健望著因為笑而露出的小虎牙，有點恍神。

「賭什麼？」
「當我情人。」笑容更燦爛了。
「耶？！」健因為太驚訝，整個人定住，看著那個還繼續在笑的人。
「嘿，怎樣？我們來賭，我們現在交往，賭你半年後會愛上我，怎樣？」剛拍了拍還在恍神的人的腦袋。
「……」睜大眼看著剛。

後者看他沒有任何反應，擅自主張的說出結論「好，就這麼決定了，賭注開始。」

「等、等等，什麼跟什麼啊？我還沒答應耶！」健緊張的跑向正走的輕鬆剛。

「等等，森田…」

「我們交往期間，我會照顧你。」還來不及煞車，健的鼻子就整個撞上剛的背。

從臉頰上感到剛背後的熱度，健的臉頰又不自主的熱了起來。


「還有…」


「從現在開始，你得叫我剛。」剛滿意的看著被自己吻的神志不清的健，用大拇指輕輕撫過那個紅唇。





刷…


用熱水從頭淋到腳，在熱的熱水，也高不過自己臉頰上的熱度。

從鏡中看著自己的健，輕輕的撫過被剛吻過的雙唇，到現在還不能相信。






自己，是剛的情人。







奇怪，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自從昨天被剛強迫的當人他的情人後，班上某些人就變的很奇怪。


「啊！健，等等是體育課，記得要去換運動服唷！」咦？
「健，小心球阿！」咦咦？
「沒事吧？需要喝水休息嗎？」咦咦咦？

健一臉疑惑的看著那位幫他接過飛來的球的人還有問他話的人。

重點是，那些人都是平常欺負他的人。

是怎麼回事？

「痾…我、我沒事…那、那個…」健搖了搖頭，後退一步，別、別在過來了！
那些人一臉疑惑的看著健。

「…你們…怎麼…變了個樣？」沉默幾秒，健鼓起勇氣問著眼前什麼事情都沒有的人。

「我們一直都這樣阿。」那些人笑著說。



耶？一直？說謊也不打個草稿！健在心裡低咕。




「幹什麼皺著眉頭阿？」
當健還在心理碎碎念時，一句具有磁性的聲音從健後面出來，說完順便把一隻手在自然不過的攬住健的肩膀。

「剛？」健因為過度驚嚇，加上跟剛的臉得距離不到五公分，兩雙雙目又再次對看，惹的健臉上的紅潮又再次出現。

等等，這裡有別人，他怎麼就自然的把手放在肩膀？健使出全身力氣想把剛的手扳開，但不管他怎麼使力，剛的手就一直定在那邊。

「剛剛是誰把球打到這來的？」剛不理旁邊那小磨菇頭，轉頭問著眼前一群緊張的人。

「剛阿，別生氣嘛，是智野不小心手滑打到的。」過了幾秒鐘，之前叫健留下來打掃的人站出來一手拍著剛的肩膀一邊說。

「哼，手滑是吧？」健看著剛狡猾的笑容，突然有點起雞皮疙瘩。

接著剛用另外一隻手搶走旁邊同學的球，接著使出全身力氣把球往那個叫智野的人丟去，接著看著智野整個人抱著肚子在肚上哀嚎，全場又是歡呼、又是驚慌。


而還在剛手臂裡的健則眼睛跟口都張的大大的看著眼前不可思義的一幕。


「我說我會保護你。」剛拍了拍還處於驚訝狀態的人的頭。

「剛…」健有些感動的看著剛。

「可是我沒事…你、你不至於這樣啦！」感動雖感動，但是他沒被球打到阿，還是別人幫他擋下來的耶，這、這不太好吧？因為健看到老師已經從遠方氣呼呼了跑過來。


「森田剛！」喔，真慘，老師看起來真的很生氣，因為他的臉辨的真像關公。

「哈，現在不跑的人是傻瓜！」剛向老師比出一根中指後，隨後笑著拉著仍呈現呆滯狀態的健跑出校園。



不理會老師在後面邊吼邊追趕，出校園後，回頭已不見跟著後面的關公，但映入自己眼裡的是因為衝太快而導致現在整蹲在路邊大口大口喘氣的健。


「你體力太差了吧？」剛笑著看著正瞪著自己的人。


「呼…誰…誰叫你要跑…跑這麼快…呼…」

可惡，明明自己以前是游泳健將，怎麼一陣子沒游體力就變這麼差？



剛等健喘完，再次牽起他的手走著。



「剛…」健看著兩人十指相扣的手。

「嗯？」

「恩…沒事。」

「……」剛挑眉的看著健微低的頭。



之後兩人陷入沉默。




「吶、我們要去哪？老師會不會處罰我們啊？」翹課這件事情是健第一次做，雖然有點興奮又有點擔心。

「會不會通知家長？」健微微皺起眉頭。


「……」剛還是繼續走他的。

「剛~」

「剛~」

「……」一樣不為所動。


但某位小磨菇卻不死心，微嘟的唇再次發出聲音。


「森田剛！」健停下腳步。


喔，這招果然有用，快看，名字的主人正皺著眉看著後頭笑的開懷的人。


「你終於肯回頭看我了，你怎麼都不理我。」用扁扁的童音問著。

「我不是說你只能叫我剛。」看來有人正在氣頭上。

但健也不是省油的燈。

「我什麼時候答應的？」健歪著頭睜著大大的眼睛問著。

「你…」剛微瞇著眼睛。

「我沒有答應過你唷，森田剛先生。」後面的森田剛先生特別加重音。

「呵，不知道是哪個人被那位森田剛先生吻的不知道東西南北在哪呢！」看來剛也不是省油的燈呢！

因為剛所說的哪個人正一臉紅通通的瞪著他，後者則回報勝利的笑容。

想贏他？在去練個一百年吧！



最後，不情不願的健還是一路碎碎念的跟在剛後面。


走過了小巷，穿過了好多條馬路，正想說要剛休息一下的健，忽然被眼前的景象驚到。


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原，正被風徐徐的吹過而輕輕擺動著。


健立刻愛上了這個地方，像個小孩似的在草原上蹦蹦跳跳，而剛則是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看著他。


「哈哈…，剛，這裡好漂亮唷，你怎麼知道這裡啊？」健似乎累了，跑到剛的旁邊坐下休息，等等在去玩。


「…不小心就知道了。」剛躺在草地上閉上眼。

健也學剛往後躺在草地上，兩手交叉枕在頭後，看著廣大的天空。


「天空原來這麼美啊…」健發出小小的感嘆。

「……」

「喔，是小鳥們。」健突然起身看著天空幾隻小鳥飛過。

剛還是持續剛剛的動作，但眼神卻忽然看到健眼裡的落寞。

「他們好好…能在天空自由的飛翔…而且還有這麼多同伴。」健坐回原位，抬頭苦笑。

「那又怎樣？沒有目標的一直飛下去。」

「至少…不用被困在一個地方。」健垂下眼，想著一直都不願回憶的事情。






『健，明天的游泳比賽要加油唷！』

『健，你爸媽會來嗎？』

在游泳池旁沖洗間裡的小男孩們一個個都圍在一位小男孩。

中間的小男孩則笑著說「不知道耶。」

『我的爸媽明天會來幫我加油呢！』

『我也是我也是，我妹妹也會來唷！』

小男孩們各各七嘴八舌著討論著自己家人明天會不會到來，並沒有注意到剛剛討論的主角正一個人默默的穿著衣服，還有眼裡的落寞。



『爸爸跟媽媽…根本不能來嘛…』


每次每次…游泳得名的喜悅，都沒有人可以分享，看著其他二、三名的人，爸爸媽媽都拿著照相機找來照去，想要讓自己家的寶貝留下美好的回憶，而健，只能帶著冰冷毫無感情的金牌呆呆兩手托腮看著其他人，眼神還是藏不住期待，頻頻往門外探去，但都是失望收回。


「我的媽媽早在我六歲那年就出車禍死亡，之後爸爸又娶了一位新的阿姨，不過那位阿姨好像很不喜歡我，每天趁爸爸去上班的時候叫我做事情，不做的話就會拿棍子往我身上打，跟爸爸說爸爸都不信，還警告我說如果再說是阿姨打的就要把我趕出家門，連阿姨的孩子也都不喜歡我，見到我就只會瞪我不然就是罵我。」


「有一天晚上，從學校回來就聽見客廳裡聽見裡面傳來的笑聲，那天是阿姨的生日，爸爸還有阿姨的孩子都開心的幫她慶祝，而我卻沒有勇氣開門進去，因為從媽媽走了之後，爸爸再也沒有像那天笑的那麼開心，現在連見到我也只會皺著眉頭，那天，我就這樣在外頭待到裡面結束，當然也免不了一頓挨罵。」


在一旁聽著健訴說著的剛皺起眉頭。


「從那個時候，我就不願再跟別人多談自己，所以導致自己沒有朋友，只是被大家欺負的對象。」

「我…是不是，不應該存在這個世上呢？」

健苦笑著，像是嘲笑自己所做的事情，卻止不住往下掉的眼淚。


剛起身，將健的頭塞入自己的胸膛。


健見狀，把自己幾年來不曾流過的淚水，一次發洩完。


不知過了幾個小時，健哭累了就睡在剛的懷裡。

剛一直都輕輕的拍著健的背，就怕他嗆到。


剛見懷裡的健已經睡著發出沉穩的呼吸聲，縮緊自己懷抱他的手，輕輕的親了他的頭「小傻瓜。」




晚上九點，剛牽著因為剛睡醒而神志不清的健走回家。

「…你家到了。」剛拍了拍健的頭，示意他家到了。

「喔…今天謝謝你，不好意思，跟你抱怨這麼多不好的事情。」健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一臉欠樣的看著剛。

「……」剛則用深不可測的眼神看著健。

「你是第一個知道我的事情的唷！」健翻著包包裡找著鑰匙。

「健…」

「嗯？」健回過頭，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剛扣住頭，壓在牆上深吻著。



「嗚…剛…等等…哈…」許久後，健把剛推開，大力的喘著氣，氧氣氧氣他需要啊！

「剛你…嗚…」還來不及說完的健，又再次被剛吻住。


「哈哈…剛…你幹什麼？」又過了許久，剛再度放開眼前這位臉紅的小傢伙。

「這是道別吻。」

「哪有道別吻還可以把人吻成這樣阿？」健都著嘴巴唸著。

「健…」

「你別想再吻我！」健立刻雙手捂著自己的嘴，大惡魔，我不會讓你得逞的，看我防護！

「呵…這麼討厭我吻你啊？」剛把雙手放健的兩側，把健困在裡頭。

「……」大惡魔，別再靠近啦！

「人，存在這世上就代表一定會有自己該做的事情，而不是無緣無故存在這世上。」

「？」健疑惑的看著認真的剛。

「就像鳥兒，他們自由自在的飛翔才不是為了玩，而是為了尋找生存的地點，哪裡適合他們，哪裡適合他們生存，而不是像你只會躲在角落。」

「……」

「你該踏出你的角落世界，看看這世界的美麗，像今天我帶你去的大草原一樣，你沒有試著踏出第一步，哪來的第二步？哪來的成功？」

「我試過了我試過了！但是我失敗了…不管幾次，都是失敗收場，因為我做什麼事情都做不好，所以大家才不要我！嫌棄我、唾棄我、不要我，不是嗎？」健一邊流著淚，一邊搖著頭。

「小孩都比你堅強，跌倒了都可以自己爬起來，你呢？跌倒了只會在原地！」剛大吼著。

「我不是他們我不是別人，我也不是你，剛，我不像你這麼堅強，我承認，我是個膽小鬼…。」健受不了刺激，靠著牆滑了下去，哭泣著。

剛則握著拳看著他，之後嘆了一口氣。

「對不起，我太兇了。」剛跟著健一起蹲，抱著顫抖的身軀。

「嗚……」健在剛的肩上搖著頭。



「就算全世界不要你，那我要你。」



「剛…」健從剛的肩上抬起頭，驚訝的看著他。

「你知道我不太會說安慰話嘛！」剛搔了搔頭。

「所以就越說越火…然後…就…阿唷，不要笑啦！」剛把在偷笑的健塞回自己肩上。

「對不起…」童音的道歉聲來自肩上的人。

「……我會陪著你。」縮著手臂力量。

「會怕嗎？」

「……有剛在，我就不怕。」健抬起還殘有淚痕的臉笑著。

「傻瓜。」剛輕輕擦著健的臉。



「好啦，就這樣啦，掰啦，愛哭鬼！」剛連同健一起從地上站了起來，說完，手插口袋頭也不回的走出健的視線。

「什麼跟什麼啊？我哪是愛哭鬼！」口頭上抱怨著，但不免心裡因為剛說的那句話而傻笑著。






「就算全世界不要你，那我要你。」



賭注，還持續著。



天空自由飛翔的鳥兒，因為沒有目標所以無頭緒的飛著。


但因為身旁有同伴的陪伴，所以飛行過程中不會感到寂寞。


人阿，是個情感複雜的動物，所以一生中一定要有個人陪伴。





所以，不要再哭了好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