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好想妳(2)~騙子

                                                                                                                                                             【10公里是壢中到武陵的距離。既然彼此的心已經比這距離更遠，是否代表我該找個更遠的地方？足以匹配兩條平行線之間距離的地方？】

        聯考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賤狗又參加了另一場私立學校的招考，然後迅速辦理入學住宿。在這1998年的夏天尚未褪下炎熱前，他與草菇之間的距離就已經拉出一條又長又寬的鴻溝了。

        放蕩不拘的個性包裹著所有的青少年。在校規甚嚴的私立學校裡，男女分棟；校園內男女行走路線規劃分明。這種方式在師長眼裡，這是個約束青少年情感最好的管束；在氣燄張狂的青少年眼裡，則是個極具挑戰性的遊戲。趁著晚自習相約翻牆出去買宵夜；趁著體育課撿球的瞬間互傳紙條；趁著上課師長不注意的期間互傳情意綿綿的簡訊。

【兩年的時間裡，賤狗跟草菇之間的平行線越拉越開。也可以說像是一條被時間的火燄燒斷的細線一樣，早已各自垂往不同的方向。】

        「不想聽人家跟我提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習慣自己帶著銅板，打球過後自己投飲料；不准女朋友坐在我腿上與我調情；寫日記變成沒有意義的舉動。我說不上自己為何變成這樣，我也很不想暗自承認，那隱藏在內心深處的那羈絆，兩年中一直在隱隱發作。1999/04/16」            
  
        師丈去世的消息在高三那年傳到各個國中同學的耳中。依稀記得那是個冷冷的星期六下午，還穿著校服的賤狗與國中同學相約去了老師的住處。

        他遇見了草菇。

【似乎那兩條精度不準的平行線，又慢慢開始起了變化。】

        書信的來往克服了所有地表上距離的障礙；想盡辦法掙得的一點點會面的時間，也更顯得彌足珍貴。幾個月的時間下來，彼此似乎又慢慢意會到，對方才是自己三年來心中始終放不下的那個人。   

        星期日的下午，穿著校服準備回學校報到的賤狗陪著草菇走進補習班門口。不知不覺，兩人越靠越近。

        賤狗輕輕在草菇耳邊說：「妳願意像國三那時一樣，再讓我騙一次嗎？」

        她，點了點頭。

        情人節的夜裡，賤狗送出了人生中的第一束玫瑰。那夜，換了不同的時空；換了不同的校服。但從那此時此刻，唯一不變的是兩個人緊緊相依在一起的那顆心。

【但別忘了，三年前所面臨的大考；三年後的今日，還有一個...】

        相隔數十公里的距離，兩人所面對的是同樣大的升學壓力。唯一能見面的時間只剩下每週日在賤狗要回學校前陪著草菇去補習班的那十分鐘的路程。而隨著考試的腳步越來越近，在賤狗兩週才回中壢的情況下，見面的時間變得更少了。

        大考前的最後一次見面。在補習班門口前，草菇交給了賤狗最後一封信。就此，因為大考在即，硬生生又將兩人拉回原始的兩條平行線。   

【該怪什麼？怪這荒唐的兩次大考？怪這兩人的緣分總在這關鍵時刻才悄悄連繫在一起？還是其實應該怪在自從草菇考上武陵之後，兩個人就注定已經走進不同的路途？】

        2000年的七月，兩人在麥當勞裡見了面。小孩子在旁邊的遊樂設施裡玩得不亦樂乎，跟這兩人的心情有了明顯的對照。

      「中原跟淡江，還是個很遠的距離啊...」賤狗喃喃著。

【或許妳我都明瞭，那時已經不是兩校之間距離的問題了。我們之間那應該要很緊密的距離，已經因為三年來不同的生活節奏，而越拉越遠了...】

        那天傍晚，賤狗就這樣漫無目的地騎著車到了觀音海邊。望著跟自己心情一樣逐漸西沉的夕陽。

        他對著夕陽大喊著：「靠！國三一次！高三一次！到底是誰騙了誰啊！」

【我相信，是緣分的遊戲騙了我們彼此...】

        賤狗依稀還記得，那晚夏夜吹起的晚風，有多麼令他心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