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是184 口是135

15或16年前吧 五或六年級的某一年 學校辦了查字典比賽
老師常在我的日記本上用紅筆寫了甲上上 或甲上上上
如果在班上又常常第一名或第三名 那被派去這樣的比賽叫命中註定
也可以稱理所當然
那天發下來的考卷有五十個國字 每個國字下面有很多小格子
and給你一本厚厚的國語字典
then要把那些格子分別填上部首 頁數 造詞in一定的時間內
在更小的時候 約是 17或19年前 國小社會或生活與倫理也都告訴我
"做任何事都要全力以赴" "有恆為成功之本"
那天我拼命的翻動字典 鈴聲響起時 我把整張考卷都寫完了

五六年級好忙
有國語又有數學 自然也要複習 回家還要關心時報鷹的比賽
全班都是味全龍跟兄弟象的球迷 而我卻關心著廖敏雄今天會不會hr
曾貴章會不會再度單場3H呢
我完全忘記比賽這檔事了 直到兩個禮拜或一個月後的升旗
台上的老師要宣布查字典比賽的結果了
第三名 第二名...我還跟旁邊的女生還在地上畫圖
第一名~~~台上叫出我的名字
全班 隔壁班也往我這邊看
我就這樣上了台 在萬眾注目中接過了獎狀
不僅如此 還被選進參加全縣或全國的比賽 要每天密集的訓練
查字典比賽要怎麼訓練呢 為了要查到比賽中可能會遇到所有奇怪的國字
每天都要背很多部首的頁數 這樣就不用再翻到封面內頁找了
真的夠艱澀的國字 就要直接把頁數+部首統統背下來
出去比賽的結果當然是勞賽的 就像湘北不會拿過全國冠軍一樣
時至今日 我只記得 土這個部首在一百八十四頁 口在一百三十五頁
還有那一天升旗站在司令台上飄飄然的感覺

高中的功課越來越難了 不管我的物理是六十或三十分
班上永遠都會有八十五跟八十七分的同學
我變成平凡人中的平凡人 就這樣考上平凡的大學 念了平凡的科系
平凡的年少輕狂 平凡的畢業
現在做的研究也一樣不可能得諾貝爾獎
如果有變成論文的話 不管中文英文 都會湮沒在更多其它論文或paper中
到上禮拜天為止 不是因為考第一名而站上頒獎台的
從小到大就那一次的查字典比賽
沒有任何照片資料甚至電腦記錄留下
那張獎狀跟台灣幾十億張擦過嘴巴鼻涕 精液的衛生紙十幾年來再生紙了n次


我認為自己會這樣平凡的下去 就連開始跑馬拉松 最終的意義都是
"不要讓心智跟身體隨時間老去"
"只要做更痛苦的事情就不覺得生活中的痛苦有什麼了"
so在馬拉松的世界裡 我仍舊是一枚平凡的跑者
永遠輸給承受過太多痛苦的阿北

2字頭的生日就這樣平凡的快過完了
200x世代也走入歷史 美麗時光高潮後也隨之結束 狗臉的歲月侵蝕著臉龐
你是否早上起來也會像楚門一樣在浴室鏡子前畫太空梭發呆呢
中華隊潮起又潮落 浪漫愛情海 沙塵暴黑心北京
從2006大師兄在杜哈跪著再見安打後 中華隊never在國外拿到好成績
2006...好遙遠的年代了 就跟我周末參加的比賽一樣
2006是第一次辦 這四年來 沒有任何單位舉辦過一樣的比賽
在台北寒冷的冬夜裡知道比賽訊息後
我就告訴自己 我一定要再體會四年一次的悸動
而且下次辦可能是3開頭的生日了 那也太可怕了吧
這樣的決心在心房內播種萌芽成長
沒有一個人知道我是為了四年一度的四這個數字而堅定意志
甚至我也不打算告訴任何人
沒有要比這個比賽的人就像一般路人
而一般路人是無法體會"四年一度"重大意義的
更何況下個四年一度是要插3開頭的生日蠟燭了呢

跳過冬+春雨綿綿的上半年 去了綠島 金石 墾丁 馬拉松 也比完了113
但不論何時何地 我都想著226這個數字
226是一個物理數學化學定理 靜靜又狠狠的刻印在腦子裡

整個夏天 周末的鬧鐘永遠設定在"四點半" "五點"
對睡覺時間固定在半夜一兩點
而美麗周末卻要跟老人和小鳥一起起床的研究生是什麼感覺呢
就像整個房間像插滿了七萬多支刀劍吧 起床的前十分鐘都像刀劍狠刺身體
只有被窩沒有佈滿劍
但我從來沒有因為這樣的刓割而退縮 一次都沒有
一樣在房間裡吃完早餐
到實驗室牽車 深坑石碇平溪十分雙溪福隆頭城壯圍五結蘇澳
我記住每個上坡在第幾公里
頭城休息的冰店在94k...

從25m後就溺水到游完3000m轉轉手臂繼續回實驗室
聞一整天的solvent味道後撐開快閉起來的雙眼
站上看不到盡頭的河濱腳踏車道開始跑步
有好幾次都希望
"我就這樣昏倒在泳池好了"
"不然昏倒在河濱上也可以"
"但這樣實驗怎麼辦呢"
我從來沒有因為訓練而遲到早退過實驗室
但是實驗室的人在每個周末後看到我都會問
"你怎麼又變黑了" "為什麼你看起來比上禮拜瘦"
在七八月的太陽下騎一百多公里
一天就可以掉一公斤半了 看到了嗎 還在吃腦殘減肥餐的男女?
我幾乎忘了時間的荏苒 等到跑完步鞋子再也不會積水
才知道秋意濃了
跟朋友一起去了金門馬拉松 也again完成第二次標鐵
與朋友年輕的一起旅行+小運動這種事真不該發生在比賽前一個月哪
開開心心不累不喘的跑完一個馬拉松或比完一個51.5的標鐵不是很好嗎
還有beer美食在民宿練豪小緯做為the end
ironman不怕千錘百鍊卻怕繞指柔般的甜如蜜時光哪

比賽過程就是這樣 swim3.8k bike 180k run 42.2k
youtube打ironman還可以看到一千個更熱血的影片
但是當站在活水湖旁的那一刻 這些影片都記不住內容了
我還是想到 "四年一度" 跟"下次應該就是3x歲來比這個距離了吧"
更何況影片裡很厲害很厲害的阿多仔
游泳的手 腳踏車跟跑步的腳都像直升機螺旋槳一樣噴射 比賽一下子就結束了
他們不care遇到大逆風 下雨 上坡
也沒有人會發生在腳踏車結束前3km爆胎 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換胎
最後選擇赤腳走路起水泡回轉換區
看著偌大的水泡四秒鐘後慢慢把襪子穿上套進跑步鞋這種情節
整條柏油路只有此起彼落的啪搭腳步聲
彷若處在一個真世界 我想到整個夏天的練習 起床的痛苦
腳下的水泡一點也不痛了
這14hr只不過是平凡人的一天
世界不會因為我來參加這個東西而停止轉動或加快轉動
但在這一天後 我總算可以小聲的說 我比別人多了一點點意志力

回到終點 我才知道每個完賽者都可以上台接受完賽獎座
也知道在12歲的查字典比賽後 30歲前 還能領到另一個得到名次的水晶玻璃
站在台上 鎂光燈熠熠閃動 我知道台下有更多人也像當年的我一樣畫著塗鴉
但那都不重要了
緯來有一個廣告是剪輯所有經典的畫面 最後的字幕的SLOGAN是

"~每過四年 都有很棒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