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

 最飄逸俊昂的雲郎

在亙古的虛夜裡盤桓流盼著月娘

那是洪荒時代的初雲初月

初雲初月的歲月沒有甲子

乙丑

丙寅

沒有煙花在年歲交替時

迎接歡慶

那初雲是書聖羲之的前身

那初月獨自綻放又獨自殘謝

一如大地的百花獨自的圓滿又獨自的虧缺

初民手裡握量著美麗石頭

美麗的石頭像塊寶玉

好像可以把人的思量 憂愁 歡喜 妒恨 得意 失志 夢想

甚至心血魂魄

都滲透沁入最內裡蘊藏

寶玉於是保有初民生活過的血紋圖樣的記憶

寶玉這美麗的石頭

於是像是記憶體

有了種種故事檔案寄存其中

種種天地雲雨風水的鍾毓聚凝

這美麗的石頭五彩晶瑩

可以忽大忽小

人間突然發現雲月的變化有規律

用了干支來記憶某一次月被雲纏桓的最難分難捨時刻

好像某個甲與某個午搭對起來的時分

心裡的少月就遭到少雲的環抱擁吻

好像某個癸與某個亥又疊合時

少月總是特別哀惻憂晦

而少雲就是怔怔發愣恍惚錯過月的秀朗明珠

一甲子一甲子

又甲子

錯過錯過

又錯過

難捨難捨

又難捨

最初的少雲

老去又誕生

少月誕生

又老去

又成了最終

而美麗的石頭大到通天

也小到椎心

不知道哪個干支

哪次的甲子開始出現了煙花

我站在如珠落銀盤的煙花舞空前

內觀心裡的虛夜

竟也如是驚燦

一甲子後將沒有我

將沒有我佇立在聳樓前

觀花舞空

我將如是夜的煙花盤迸旋繞

不為萬頭仰觀

只為了慶賀當時

與我肉身同觀的美麗石頭

一同揭開另一新甲子的五彩繁華

我將記得那美麗石頭沁精滲血的幕幕美麗與

幕幕醜惡

我將再度把幕幕的美麗與醜惡

與干支對讀

解開美麗石頭的最內蘊秘密

標記那雲月相逢的難捨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