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哈斯達特湖──奧捷之旅〈四〉

2012.7.22

    清晨走在小鎮的街道，欣賞商店櫥窗和民宅門口的裝置藝術。大樹是扁平的，緊貼在房屋的牆面上。小鎮家家都有創意，人人都是生活的藝術家。

    雨中的哈斯達特湖有水墨畫的煙嵐朦朧，幾隻白天鵝優雅的來回。不知是誰在遙遠的對岸蓋了一幢童話世界的小屋？我問他：「山水為盟，木屋為伴，在這裡生活如何？」「我能過遺世獨立的日子嗎？這裡的生活步調好慢，彷彿墜入一個古老的夢境。」我也問自己。湖區果真是人間仙境，是陶淵明的桃花源。感謝有雨，讓這段長長的路有了詩意的節奏。雨中有人慢跑，有人散步，有人親切的跟我打招呼。我無意間闖入這座清麗脫俗的小鎮，目睹了在地人對生活該有的規律與堅持。那麼平凡，卻又那麼動人。

    從住宿區走到停車場，欣賞整個湖景，拍下旅遊書介紹的哈斯達特弧形建築群，再走回餐廳。很高興在這裡有半天的時間可以消磨，早餐可以慢條斯里的吃到九點。

    湖區的早餐是奧捷之旅中記憶最美好最深刻的。在臨窗的座位上欣賞雨中的湖景，雨勢不大，不停的滴落在窗外的木桌上，彷彿有千雙萬雙的腳，墊著腳尖在跳舞，水花滴答，舞步躍動；一邊喝著在台灣不曾喝過的藥草茶，一邊聽著巴哈的賦格曲……此時此刻，我已分不清是雨的纖腳在跳舞，還是我的心隨巴哈的音符起舞？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這樣的分分秒秒，就是今生我所嚮往幸福。浪漫難以複製，擁抱瞬間即是永恆。

    雨停了，陽光開始露臉，我們走向山坡上的道路。踩著蜿蜒曲折的階梯小徑拾級而上，一幢幢可愛的木造民房錯落其間，黑黑斜斜的屋頂，仰天的煙囪，花葉扶疏的小庭院，裝飾活潑優雅的小門，半面牆高的木柴，門口擺設的銅雕小貓、小老鼠……小鎮的居民為我上了最寶貴的一課，他們對生活品質，對藝術，對美的追求，是如此細膩如此生動如此堅持。這是奧地利送給我最美的一幅畫，敎給我最精采的一堂課美學課，我會將這份追求美的信念帶走，讓它陪我到天涯海角。

    教堂的鐘聲響了，今天是星期天，九點半的鐘聲似乎是催促著人們「該進來做禮拜了」。教堂是小鎮的地標，昨晚我好奇的一窺它充滿燭光的安詳寧靜，今早六點我在它神采奕奕的鐘聲中醒來；現在，我在半山坡，在斜對角的鐘樓前望著它。旁邊就是墓園，佔地小而美，墓碑上的照片與日期，彷彿是往生者留下的明信片，山水是郵票，訪客是文字，天地當信差，讓他們得以在這片充滿靈性的土地上安息。

    呵！我在湖區逛墓園比逛商店收獲多。

    離開奧地利，車行在捷克的鄉間。如果奧地利是優雅恬靜的大家閨秀，捷克就是純樸奔放的民間女孩。究竟誰美？我會說：「不同的美，氣質、性格乃個人喜好。」

    中世紀古城克魯諾夫位於南波西米亞，我們住在郊區的城堡飯店。窄小的電梯搭人都覺得擁擠，我乾脆走豪華氣派的樓梯。房間有兩片巨大的木門，兩扇大木窗，七幅西畫。憑窗遠望，前方是綠意昂揚的大自然，黃昏的光線讓它帶點蒼茫的墨綠色，有巴比松森林朦朧的詩意。軒擺了個少女托腮的可愛姿態，她說：「西洋古典畫裡的女孩不是都這樣望著窗外嗎？」浪漫風趣的想像讓我莞爾一笑。

    傍晚的重頭戲是穿飯店準備的中世紀服裝到戶外拍照，我們一行人變裝後人人都是公主與王子，那對度蜜月的團員穿著在台灣不可能穿的古典服飾，別有情趣！我穿不動起碼兩公斤重的厚禮服，挑了一件裙襬拖地的輕洋裝，戴上小巧可愛的皇冠。應領隊要求，我們來到飯店附近，克魯諾夫迷你版的仿溫莎城堡花園拍照。只見笑聲絡繹不絕，有人拍得過癮，有人搞笑得開心。

    晚餐是所謂的「中世紀變裝晚宴」，領隊規定我們也要穿這樣的服裝吃飯。這頓飯因為服裝而比較可口嗎？我只記得將紅酒一飲而盡。如果可以，我想像身後那對外國夫婦，點一根白蠟燭，吃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

    我們九點才出去散步，山腳下的商店街空無一人，整個社區寧靜得像一座空城。一彎眉月倚著教堂的塔尖，十點半的天空還微微亮著，透著一抹神秘的藍與綺麗的霞光，教堂暈黃的光線與月色的柔美爭輝，讓我們驚呼讚嘆，頻頻回眸……仿溫莎城堡在光線投射下，像個立體的玩具模型，我不禁想起台灣幾座遊樂園裡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