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飯泡咖啡烏~憶外婆

一碗白飯，泡和着咖啡烏，即是外婆的滋味~

飯香混和着咖啡香，還帶點甜味，這就是我童年的午餐。當年家裡窮，外婆和我們就是吃着這樣的午餐度過每一天。

雖然事過境遷多年，但每每我看到咖啡烏時，都會想起童年的歲月，都會想起疼我愛我的外婆。

***************************

聽媽媽說，外婆童年時是童養媳，長大後又被夫家另許他人，外婆結過兩次婚，沒有生育，媽媽與舅舅都是外婆領養的。

當年外公、外婆、媽媽和舅舅住在山上務農，有一次，遇“紅頭兵”上山捉馬共，外公和舅舅被誤當馬共成員被捉，更因此被遣返大陸，只有外婆和媽媽留在馬來西亞。

外婆是一位很慈祥的婦人，她教導媽媽，若要送人東西，不管是吃的用的，都必須拿好的給人，壞的留著自己吃。還有，每次媽媽惹她生氣，她拿起籐鞭想打時，只要媽媽及時向她笑，她就狠不下心打不下手了，這就是外婆的弱點。

***************************

在我幼年時候，外婆每次出門都帶我去，她拿一條紅布，把我綁在她背後，就這樣背着我到處去。在我的印象中有去過極樂寺，暹廟等地方拜拜，還有，去一些親朋戚友的家中坐坐聊天。那條紅布，在我稍年長後被我用來綁弟妹背着他們出門。

我外婆是客家人，只會說客家話，我三歲時也掌握了客家話，而我祖母是潮州人，只會講潮州話和福建話，每當我外婆和祖母聊天時，三歲的我就當她們兩位老人家的翻譯員，只是有點不公平的是，我不會講潮州話，只能用福建話翻譯給祖母聽。

童年時，家裡有養雞，外婆教我如何分辨母雞的叫聲，一般上，母雞下蛋後都會“公告天下”，這時牠的叫聲與平時“唱歌”是不一樣的，但是，時至今日，我也早已忘了如何分辨母雞的叫聲了。另外，外婆還教會媽媽如何摸母雞看有沒有蛋要下，這一點我倒沒學會。

外婆年老時行動不便，整天都躺在床上，那時我每天早上起身後、上學前和晚上臨睡前，都會去跟外婆請安打聲招呼。有時我還會在外婆的床上與外婆玩。

那一天早上，就讀五年級的我臨上學前還如常的向外婆說聲：“婆婆，我上學啦。”誰知下午放學時，路過一位阿嬸的家，阿嬸竟問我，你外婆去世了，你還上學啊？

“啊，是真的嗎？”我一路哭著飛奔回家，老遠看到家裡聚滿了人，往家門奔進去，果然，最疼愛我的外婆在那兒“睡”着，睡姿一如我上學前，但是在一旁的媽媽已哭成淚人了。

外婆走了之後的一段日子，我仍然感覺到外婆還在身邊般，每當有好消息想跟外婆分享時，都會興沖沖的往外婆床前跑，口裡喊着：“外婆……”但是每每都是走到床前才又記起：外婆已經不在了~

那是我第一次體驗生離死別~

******************************

如今，當我想念外婆時，我就會拿白飯泡咖啡烏吃，吃著吃著，感覺外婆彷彿就在身邊，含着笑臉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