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3-30 21:15:58月沁韜
[短篇]都是為了你 ？ （2）
『大山，我～們～不能要這個小孩...』
維兒，似乎用盡所有的力氣，才說出這一段話來，他看起來非常不捨，那是他的分身、他的愛、那是他的肉阿！但做完決定卻有一股壯士斷腕的氣魄， "決不後悔" 他緊緊抿著的嘴唇替他說了出來。這就是大山所認識的維兒，外柔內剛，做了決定，無論是風是雨、是讚美、還是譴責，他都一律接受，在他人眼裡，他是又驕傲又任性的維兒，世界是繞著他打轉的。
大山聽到維兒這麼說，心裡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但他知道，如果他表現出如釋重負的樣子，將會讓維兒感到難堪、甚至會更改決定，於是，原本緊皺著的眉頭，非但沒有與心裡相同的舒展，反而更緊了。大山還有半年才退伍阿！維兒也還有一年才畢業，等到畢業之後、退伍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也還不知道，這孩子真的來得太早，對未來的恐懼，讓大山打從心裡支持維兒墮胎。是的！他真的愛維兒，也願意接受小孩，但最好不是現在。
（維兒，為了你，把孩子生下來吧！我會負責的）
『我們...都還年輕，這孩子是..個..錯誤阿！嗚....』維兒哽嚥得說話斷斷續續
（我會負責的）大山的立場聽起來軟弱無力
『不！我已經決定了，明天就要把孩子拿掉』
（維兒，如果你早已經決定了，何必要告訴我呢？）
『我會告訴你是因為你是孩子的爸爸』維兒幾乎是哭吼的出來，梨花帶淚的可愛臉龐，此時有種淒涼的美感
（嗯...）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一定會陪你走完這段，直到最後）
『大山.......嗚嗚.....』
沒有多餘的討論跟爭吵，這孩子就在大山表面的反對與維兒長期建立的權威下決定他的命運。
大山幫維兒找了一家小診所，也不是不想去大醫院看診，他們最信任的馬偕醫院是個天主教醫院，維兒就喜歡去這種大醫院看病，連小小的感冒也堅持要到馬偕醫院看病，光是掛號費就比平常小診所貴上四倍，這次這麼嚴重的事情，當然還是希望在馬偕醫院的庇護下平安落幕，但是天主教是不允許墮胎的，而馬偕醫院正好是個天主教醫院，大山一打通了電話掛號就後悔了，覺得自己真蠢，感覺是向回教徒買豬肉一樣，是種挑釁。馬偕醫院當然的不接受大山的掛號，還問了很多令大山難堪問題。
這間小診所就在馬偕醫院旁邊，一進去還以為是國術跌打館，老舊的木頭裝潢呈現暗紅色，燈光昏昏暗暗，令人不由自主的擔心。
醫師簡單的詢問之後，維兒就在護士的帶領之下上了二樓手術房，手術房裡也很簡單，就一張床，所謂的專業大概就是這樣吧！專門墮胎的...
[結束了！你可以去看你的女朋友了，但是不要吵醒他，他非常需要休息]
護士結束，又在櫃台忙進忙出，大山想：他這句對白講了多少次呢？每次講這句話的心情有沒有一樣呢？對於這種殺人事業，他到底有沒有感到一絲不安？
多想了，如果父母都已經不要小孩了，一個外人而言又何從置喙？
手術台上面的維兒還在昏睡，大山知道他的麻醉藥還沒消退，悄悄的拿了張椅子坐在維兒旁邊，看著他熟睡的臉，好脆弱，似乎跟平時在枕邊熟睡的維兒不一樣，現在的維兒看起來好無助，維兒阿！最驕傲的維兒，在花一樣的年紀，像花一樣的人兒，這時應該是最神采飛揚的阿！如今癱在手術台上的維兒，麻醉藥不退，他只能像這樣蒼白的枯萎，維兒正在經歷他人生中重大的過程，但是全世界都不知道，他的父母不知道，他家最忠心的狗兒也不知道，即使這麼美麗的花朵凋謝在這裡，也只有大山自己能承受，自己孩子就死在這間昏暗婦產科手術室，那是他的血、他的肉阿！大山終於忍不住的低嚎...
（阿.....維兒阿....我對不起你阿...）
大山突然覺得跟這個未出世的孩子有了莫名的連結，他覺得好捨不得維兒這樣的犧牲，好捨不得自己的孩子已經變成布團裡的那塊肉核，大山越想越難過，男兒淚卻成串的往地上墜，就算知道的再多，大山也沒辦法跟任何人講，這傷痛只能他自己扛，驕傲的維兒一定不肯讓其他人知道他是個墮過胎的女人，他看過維兒的難過，他便發誓再也不讓維兒在別人的面前滴淚難過，為了維兒的名譽，為了維兒的驕傲，對！這一切都是為了維兒。
這時候大山困惑了，無助的是維兒？還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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