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3 — 意外的裸泳

在異國唸書時，當時的好友跟我說，年輕男子滿腦子想的check list，第一個是sex，第二個是more sex。那時，我腦中並沒有什麼check list，若硬要說出一個，那就是，想在「雪地中裸奔」。

對我而言，要在雪地裏裸奔，要「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天時」，溫度要夠冷到可下雪的季節。這可遇不可求。我住亞熱帶，機會渺渺。

「地利」， 就算下雪了，也要有好奔跑的雪地。崎嶇不平，或斷崖懸壁，還沒奔，沒準就先跟上帝約會去了。

「人和」，對，我贍小，應該不會一個人跑到下大雪的地方，若身旁的人，剛好是那種，會大驚小怪，或是對自己無法認同或無法理解的事情，就用「你很奇怪耶」來回應的，遇到這種人，我連動心起念的慾望都沒。冷掉了。

但在一次員工旅遊中，意外完成雪地裸奔！

那時冬季在一家位深山積大雪的溫泉旅館，我跟一位老同事飯後去泡湯，整個澡堂居然只有我們兩。那是個半室內半戶外的開放空間，人泡在降板的池畔中，手一伸，就觸得到白雪大地。　

我摸著皚皚白雪，跟同事說，我想在雪地奔跑啊。

我曉得這位同事一定OK~

這位同事在辦公室向來埋頭認真做事，不道人長短，但給人溫暖與信任感。

我縱身一躍，從熱呼呼的泉水中蹦到雪地上，盡情盡性奔跑了起來。

雪地太冰冷，我邊跑邊跳，像隻野猴似的，嘴上頻嚷嚷著，好冷！好冷！

同事在池中笑到東倒西歪。被我的猴樣給逗樂了。

那種快意，不是因為抛卻文明禮教的束縛，而是一種全然的自在，安心且純真。

你感覺到，就算不被認同，但你是被包容接納的，被這大地的一切包容接納，包括在這大地中生長的生靈萬物，包括我自已及身邊的同事。

我珍惜著這樣的美好。

這美好，老天爺又再賞賜給我。

在夏末秋初，我跟旅途中認識的一男一女，女生是打工換宿的民宿小管家，男的是到處旅行的日本青年，我們相約到海邊，在夕陽西下之前泡在海水中，享受大平洋這個看不到盡頭的天然湯屋。

泡著泡著，來了一位太太。她是當地人。她說常來此游泳，有時，夜半看到皎潔的月光，衝著月色美好，她也會一個人跑來。

就算大白天，我也不敢一個人來此處泡澡，我愛大自然，卻膽小的很。

也許，這位大贍的太太，讓我們不知不覺放下種種禮教。

也許，覺得遊走四方的日本年輕人，一定也是見怪不怪的個性。

民宿小管家跟我說，我想裸游耶~

好啊，我說。

我們就在海中除去衣物，請太太幫我們帶上岸邊。

那天海水很溫柔平靜，但我游技不良，只敢在淺灘中仰式飄浮著，波浪一陣一陣打在身上，沙子小石頭也隨著滾動的海水，不斷磨著屁股，算是另類去角質。

我跟小管家有事要離開，本想叫太太再幫我們去岸邊取回衣物，抬頭一看，太太跟日本年輕人，他們離岸邊好遠啊。

我跟小管家當下覺得，也無需遮遮掩掩了，就不喊太太，兩人大方裸體走回岸上。

相逢何必曾相識呢。

但我心中，永遠記得這些人，這些景象，這個當下。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