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男孩-1

小男孩開始奔跑在樓層間大呼小叫的,然後笑聲逐漸消遠...

一直以來
那孩子偶爾會跑過來跟我表現親暱
但很多時候,我一旦表現出想要深入連結兩人的感情後,他會又消失個不見蹤影

這也不能怪他
因為他的家世,讓他無法對愛產生信任

[哈哈,哈哈]
孩子的聲音消失在外頭走廊上

我試著假裝一切都很正常的表情離開了這間公寓
但腦海的罪惡感怎樣也無法抹滅,良知它問著我說:[這麼做好嗎]

[至少他終於肯把心放在學業上了]
我認為這個藉口不錯,撇開其他不說的話
 
[你明知道他是為了什麼原因,才將注意力放回書上的]
字字推移著我的道德認知,我也不希望是情勢這樣演的嘛
 
[倘若...]
它壓迫般的在我耳旁細語
 
[夠了,別說了]
我遮著雙耳,閉緊雙眼搖著頭
強硬關上與心靈的對話,落寞加速的走出這間老舊公寓
 
其實我很清楚明白這不是愛,只是一種需求轉移罷了

這孩子的母親一天兼兩份工作
白天在食品工廠上班,晚上還要去夜市顧攤
東湊西湊,才得以請來我這二百五來當男孩的家教

這可憐的男孩叫得熹,老爸在他很小的時候就丟下他跟媽媽失蹤了
媽媽在經過一段以淚洗面時間後,才又在兄弟姊妹的協助下重新開始她與兒子的生活
男孩從小跟媽媽相處的時間不多,但也默默的為家裡也兼了送早報的工作

他們一家曾為這個問題爭執好段時間
最後得熹對媽媽說:[阿母我已經夠大漢了,我也想幫你的忙]
 
[你只要給我好好讀冊就好,其他不用你管]
只要一起爭吵,破口高音飆髒話摔東西在得熹家是很常見的事情
 
[憑灣刀的情形剛無可能安捏過?阿母你應該很清楚]
得熹早習慣自家人的臭脾氣,他無畏的繼續發表自己的決定
 
[我不要像我那畜生老爸一樣,我想要減輕你的負擔,只有一點也好]
最後他是邊掉淚邊吼出這段話的
 
[憨小子...]
他媽媽起先是愣了一下
最後媽媽坐回椅子上,用手搓揉著太陽穴
看起來是勉強答應了

得熹不喜歡讀書,老是在想賺錢的事
現實讓他們住在附近的貧民窟住宅,每月扣完生活固定開銷後
得熹有好一陣子都靠打包營養午餐當作晚餐,朋友群也都是一些阿貓阿狗,弔兒郎當那一掛的小屁孩
整天不是打架就是在賭博,叼根菸載著七辣到處鬼混搞破壞是很正常的事

嗯
不過令我訝異的是...得熹沒有女朋友
這個回憶有點尷尬,但我還是忍不住又重新回想了一遍
-------------------------------------------------------------------
在我們上課約兩個星期後吧
我跟他在休息時間聊到彼此的朋友之類的話題
聽著他面無表情說著有些同伴會吸毒跟賣毒品賺錢給女友當花費
為了轉移這嚴肅又可怕的話題,我半開玩笑問他:[那你女朋友應該很漂亮吧]
   
[我沒有女朋友]
男孩冷淡的說
 
[少來,你不好意思齁]
我故意逗著他玩
 
[不,我真的沒有]
他生氣的反駁,正色的看著我
 
[喔...沒有也沒關係啦,以後就會有了]
我只好收起嘻皮笑臉,尊重他的決定囉
 
[可是以後也不想有,女孩子真麻煩]
像是個小大人似的,他厭惡的補了這句回答
   
[咦?]
得熹,你該不會是...

[媽的,幹嘛那種表情啦.你不要給我亂想喔]
男孩一下就臉紅脖子粗的發起脾氣了
 
[好-好,我什麼都沒想]
這有什麼好介意的
都這種時代了,就算你有特別性向我也不會怎樣的好嗎

我揮手作沒事狀
   
[老師,問你喔]
真是喜怒無常的孩子
一下又神秘兮兮的悄聲發問
 
[給你問]
嘖,青少年

[我想到如果我若交了女朋友,然後等到有一天結婚生小孩.最後我會不會因為膩了跟我那死老北剛款,一聲不響的跑掉.我只要想到這就覺得麻煩...]
聽完得熹這一席話,心裡覺得有些疼痛
環境跟家庭對一個人的影響,是如此之大...
 
[你不會那麼做的,老師相信你]
我試著安慰他
 
[可是我怕我會,別的大人都說我可能會變成那樣]
真是夠了,我替得熹感到異常憤怒
這些大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對這樣的孩子說這種話

難道他老爸閃人是他樂見的事情嗎?!

[不,老師說你不會就是不會.我很肯定,老師不會看錯人的]
我義氣填膺替他下了保證,老師會好好拉拔你這棵國家幼苗的!!

[嘻嘻,我現在才知道原來老師是個不錯的女人阿]
男孩臉上露詭異的笑容
    
然後令人震懾的一幕出現了
站在我面前的男孩突然低下身來,捧著我的臉頰對著我的嘴唇輕輕送上一吻

[你,你,你,你----!!]
我滿臉羞紅又口吃結巴,外加手足無措了起來
一直想著要補他一拳還是罵到他狗血淋頭才好

[如果是老師願意當我的女友,那我或許還有希望呢]
男孩露出調皮的笑容跑出了公寓大門
他得意的笑聲回盪在公寓的上下樓層之間

隨後他的母親也剛好下班進了家門

[不摘阿得是勒爽啥,甘那笑ㄟ.ㄟ?老師哩上課廖阿啦?奏感霞哩阿.阿哩ㄟ臉那ㄟ架紅?是不是發燒了]

以上就是罪惡的起源...
這小鬼,怎麼會突然想到要來這一招啦!!



 

圖源:  http://www.tucoo.com/photo/dream_y1/html/image47.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