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阿祖有感

雖然我和親人及家人之間並不親暱，但他們都是我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這週末因為突然得知阿祖摔倒開刀，於是臨時決定趕回高雄和弟弟去看看她。

聽老爸說，開刀後還產生了情緒失控的症狀，會罵人，還會發瘋似地亂動，怕拉扯到傷口只好把阿祖綁住。

聽到這些著實心情有些沈重，阿祖個性倔強，而身體機能一日日的衰退，讓她老人家因此脾氣喜怒無常。

平時除了三餐有阿嬷張羅，多半都自己待在屋裡，偶爾會到外頭坐著。
就連摔倒的事情，也是阿嬤發現了阿祖大腿腫起來才知道，到院檢查竟然大腿與骨盆連接處的骨頭已經斷了，加上阿祖九十多歲高齡，鄉下小醫院設備動不了刀，轉往高雄觀察了一陣子確定阿祖身體狀況可以負荷才開刀治療。

我沉默地聽爸爸說著，心裡泛起一陣酸楚。



到了醫院，看見好久不見的阿祖，氣色很好，看見我們就在認人，認出了弟弟，但認出我就有些吃力，或許因為吃了藥的關係，影響了阿祖的記憶力，話說到一半又會開始指著人問是誰，也可能突然地又情緒激動，對著舅公姑婆指控一些沒有發生的事情。

看著平常嚴肅的爸爸像哄小孩一樣，拍著阿祖的手，當阿祖感嘆著身體機能衰退得越來越厲害，還把死掛在嘴邊不斷說的時候，爸爸就一直安慰她說不要這樣亂講，沒的事。


我看著眼前的情景，感受著大家與阿祖之間，雖然沒有甜膩關切的話語，卻存在著一份內斂實在的親情。

走出病房，獨自靠在醫院迴廊的牆邊，我望著落地窗外的景色，思緒忽遠忽近。

想著，人都會老，有一天，我的爸媽也會老得走不動，那個時候的我，毫無疑問地絕不會因此覺得累贅，而用現實的角度來思索，我更嚴肅地問著自己，當年歲漸長，我是否可以茁壯地像爸爸這樣，擁有實質的能力去照顧親人？

又想著，人難免要經歷生老病死，我無法預料自己會用什麼樣的方式走到死亡的幽谷，若是老了，會是什麼樣子呢？應該還是一頭短髮，就這麼花白了，不愛保養的我，皺紋一定也會真實地反應歲月，穿著呢？可以就T恤牛仔褲到墳墓裡嗎？

我總想，很多人應該也會如此地揣摩自己老了的模樣吧？

那，若是病了呢？
生病容易使人脆弱，會有誰在我身邊呢？我是不是也可以像這個人顧我一般，也真誠地守護對方呢？
說不定很可能是待在病房的角落，佔據著一張床，不知道該請醫院聯繫誰的景況。

我知道自己總是攀附著過去，又太輕易墜入未來。幸好，當下始終抓握在自己手裡。

擁著這飄渺的思緒，微笑著與阿祖道別，阿祖今天很開心，一直說話，也一直笑。
姑婆說，因為好多人來看她，阿祖喜歡看見子子孫孫。
看護說，當大家都離開，孤孤單單的阿祖脾氣會變壞。

我帶著心中那沉甸甸的情緒，揮別了醫院。


家人說的話，不管一開始自己是如何地倔強，最後都還是只能噙著淚，軟了耳根子。

那份期望，可以說是一份沈重的壓力，但我不願意拋卻，就算夢想很重要，我也做不到要因此在與家人的關係間劃上一刀。

好聽話我無法說出口，但心中總擱著一份對親情的渴望與珍惜。


明天就是父親節，希望爸爸身體健健康康，希望阿祖也快些康復出院，希望我的親人都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