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親愛土牛

陌生親愛土牛
最美的日出在哪?
在阿里山、趕集似的日出觀光或許美，但是美麗的心情被干擾。於是背起行囊，在百岳中、荒野中找尋曙色。各有各的美麗。於是是在文學裡、文化裡的中國大陸?還是哪個不知名的天涯?不知不覺，背起行囊行走萬千哩。
偶然、在故鄉，黎明的晨光下，流淚、感覺一種荒謬。
 
遠行千萬里、看遍夜空黎明，找尋心目中的美景，感覺最美的夜空黎明，卻在家門口。又是一個青鳥的故事。
 
十五歲遠走南方的城市，開始流浪的腳步，一走就是二十年，當時一直以為，這就是最遠的天涯、離家三百里的天涯。人生就是如此的無法計算，偶然的緣起、走入大陸多年浪跡，心想這就是天涯海角了、離家幾千里的天涯海角，卻從絲路遠行到大馬士革，五千年的古都，流浪的腳 步走了多遠，或許、對現代人其實已經不是那麼值得讓人驚訝，只不過內心裡面，文學的自己有點沾沾自喜。
 
然後、就像是被一個句點打斷，遠遊二十年後，終又回到家鄉，原本以為就像以前，都是一個短暫的逗點，沒想到這個逗點長大成，一年多的句點，於是細細品味，這個陌生的家鄉。
東豐大橋，不知何時也長大了。或許是921地震之後吧!橋下的大甲溪反而隨著記憶變小了。河壩在記憶中，是無所不能無所不有的地方，天熱之後、我家的超級大浴池，就是溪裡、 我那山東老爸，平常總是說”洗澡傷元氣”也熱愛泡在溪裡，或許，在他的家鄉沒這麼一條如此親人的”小水溝”(生前他老是說這不是溪，只能是個小水溝，直到我第一次看到長江、終於體會老爸的意思。)。
長江的寬廣與偉大，可以讓我臨江而泣，但是那種偉大，卻是充滿了距離，一種無法跨越的感覺，很奇怪珠江也很大，卻無法撥撩起太多的想法，也許是我經常坐車經過珠江吧。
我想是因為大甲溪的可親吧!伴我長大的溪，我想，似乎可以去體會到印度人對恆河的那種特殊情感了。
 
 以現在的說法，我老爸是大陸新郎。不過卻終老在、他所說的”小鼻子小眼睛的台灣”，走過超過他三分之二的人生。
父親的一生是大起大落，約莫是他人生最低潮的時刻，又有個小子可能要報到，於是中年夫妻商量拿 掉這個小孩。
太多的因素，這對夫妻還是生下了這個浪跡天涯的怪胎，或許對他們來說，這個小子是他們過世前最後的牽掛，不知在最後一刻.，他們是否心裡有所後悔!?
 
不知是如何的因緣家中三個男人，似乎命裡都註定在十五歲要遠離出生的家鄉，開啟流浪的腳步。
我父親山東萊陽為起點、一路浪跡到海南島，而後臺灣。台北.宜蘭.埔里(我大哥在埔里出生).中橫.梨山.(我大姐在此出生).東勢(我二姐跟我在此出生)。自此長駐於此、東勢旁邊的小村，有個很土的名字、土牛…直至過世。
 
我母親，后里出生，在某個工作地點，遇上我的父親，至於、有如何的浪漫故事，以至於、有了這麼多後面的故事，對我們這些為人子女的，一直都是一個謎，謎底都在兩位過世的老人家心裡，或許那就是屬於他們那個 年代的浪漫，不說的浪漫，我父親至死都沒回到他的故鄉探望過，反而是我的母親代替他，回家探親。
 
而我哥嚴格來說，很早就開始流浪，從還沒出生就流浪了好幾個縣，直到八歲定居在土牛，十五歲才又開始了流浪，十八到二十不確定他的腳步，二十到二十三在海上，二十三以後就定居在中壢了。
 
而大姐、二姐就很純然的，不動如山，生於斯、長於斯、嫁於斯，也許是女人素來不喜流浪。
 
而我呢!?原本也想，生於斯、長於斯、娶於斯，不知道是否是交棒的原理，當我哥海上歸來一夜的詳談，開啟了我流浪的腳步，而且是一發不可收拾的流浪成性。
東勢國中的求學生涯，可以說活在一種讀書之於我太過遙遠。可是一輩子的愛書生涯也啟始於此。
考試之於我是遙遠的，我們是不同的星球， 又加上活在我兄姊太優秀的陰影之下，可是自此我反而一頭栽入了書的世界，在裡面悠遊而玩耍，這個世界是我可以掌握的，一堆的冷知識也可以自在悠遊，算書癡，一天百萬字又如何!?一天沒十萬字可讀還真的會慌….
就這麼十五歲的我走入了士官學校，很特殊的一個求學環境，那樣的環境，我常常懷疑只存在我的夢中，沒學可升，排名有點像是一個笑話。好成績只因為我喜歡這個知識，原來學自己所喜歡的東西，不是為了排名、升學，只為了我喜歡。為了逃離讀書逃到了士校，卻在這裡愛上了讀書，有點黑色笑話，結果、就展開了十二年軍旅生涯，有十一年在讀書，奇特求學當兵的生涯，如果不是當初二技沒這麼多，沒得讀了，我會一直讀到沒書可以念才退伍，然而當初，我也是因為想北上讀書，才退伍的。
然而 退伍生活卻在後面等著我，又是人生一個驚濤駭浪的轉折點。
在1998年退伍之後我的工作，除了北上去依附我大哥那段，其餘都是我靠著個人實力沒靠任何關係，在一家又一家的公司間遊走，一次又一次從零開始，一次又一次開出成績，甚至遠赴、敘利亞大馬士革這個五千年的古都。
卻總是經常遇到，事情都做完了，無事可做的糗態。
於是，經常在一個又一個的逗點中遊走，終於遇到現在的這個句點。

如果當年，繼續留在軍中的我，不可能有這些經歷，不過….也不再是，每個月提款機會自動吐錢給我的自在生活，而是、精彩也錯綜複雜。

或許你問我現在在幹麻!?下一步你又想往哪裡去(真想說…我想私奔和我自己)!?

在這段空閒的時間，經常騎著腳踏車四處溜達，很意外如此的好山、好水、好風景、就在我家四周，我卻一直忽視，大約十八歲開始四處旅行，環島無數次了，卻忘了探索家門口。人們總是容易忽視垂手可得的事務、或是親人好友的可貴。
就像我!
東豐、后豐自行車綠廊、東勢、土牛客家文化館，這些都是當我四處流浪的時刻出現的，又勾起一段童年的往事，我乾爹曾經帶我坐火車、第一次搭火車，就只為了搭火車而搭火車，就是從東勢到豐原，現在這條曾經的鐵道已經成了鐵馬道。我最喜歡的是石崗到后里這段，不管是歡喜或悲傷在，陽光下、月光下、綠樹間、隧道，我總是能得到一種平靜，或是能有些新的想法，這是源於故鄉的魔力嗎!?
該放棄流浪的夢吧!!看著黎明、藍天、星空、輕柔或熱情的雨…似乎離不 開這陌生的故鄉。

或許有一天、你在豐原一帶，看到一個神情落寞的保全，我想你可能是看到了我，因為我已經放棄了流浪，正準備著年底的特考，或許在明年，你在台中街頭看到有個人、總是在紅綠燈下拿著馬錶，請你給我一個微笑，那就是我考上了，跟我說：「飛魚恭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