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般隕落的信念

這故事很長，發生在夏天，你只管聽，先不要問。

燥熱的午後，儘管午休對於辭修學生是那麼的重要，殷切的學生聚集在學務處旁的會客室，空氣凝結，所有人等待主席做出決定。那年反對髮禁，好像就是體內那股對於封建體制的反抗情緒找到了缺口，瞬間爆發，為何而戰，沒有人在乎，人們在乎的只是在禮堂前的嘶吼，打破種種的禁制，人群匯聚，口號抵抗壓迫的象徵。像是王丹當年的澎湃，厚重圓框眼鏡，對著麥克風宣告革命，所有的人們，只要可以，都願意張開雙臂阻擋坦克。

熱潮席捲全校，但也出現了雜音。那些準備推甄的學長姐擔心校譽影響面試老師先入為主的制服評價，這個角度的憂愁也感染了部份師長，畢竟誰也不願意，三年的競競業業，毀於一旦。校方針對此事，進入會議室商討，學生代表若干，少不了的，老師、家長。肅殺的氣壓，話語雜亂交錯匯聚，誰也不清楚誰說了什麼，滿缸子苦水灑向所有人，主席纖細而堅定的語音，勇敢的一次又一次的站立而起，發言，再次的解釋，發言，解釋... 最後的結果，髮禁存廢與否的意見雙方相抗，十票比十票，主席逕行最後裁決，投下反對票，一切回到原點。

我們或許在海邊的卡夫卡讀到：「有時候所謂命運這東西，就像不斷改變前進方向的區域沙風一樣。你想要避開而改變腳步。結果，風暴也好像在配合你似的改變腳步。你再一次改變腳步。於是風暴也同樣地再度改變腳步。好幾次又好幾次，簡直向黎明前和死神所共伴的不祥舞步一樣，不斷地重覆又重複。你要問為什麼嗎？因為那風暴並不是從某個遠方吹來的與你無關的什麼。換句話說，那是你自己，你心中的什麼。」

早晨朝會過後的數學課，老師步伐蹣跚的走進教室，有氣無力的望著我們，話語像是從深層的睡眠剛剛醒來般，緩吞吞的口氣，我很難過，忘了他說什麼，最後一句話是：「如果有一群人在背後捅你一刀，如果理想真的可以這麼現實...」轉身以後，關上前門，回到辦公室，淚也落下。

我永遠無法忘了這個畫面，腦中浮現著Take That 的優雅曲調，沉靜而無力的哀傷，只是自始，也沒為了這樣的激情付出些什麼，反而潑了些冷水，將所有狂熱浪漫份子暴力的拉回現實。

人本雜誌如是寫著：「強行剪去頭髮，違反強制罪....」或許，我來吧，這一切的結果可能不太一樣了。

於是在一個遙遠的以後，細雨連綿的夜晚，懺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