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澄澄的咖啡館與伍迪艾倫

　　－總之，要避免。

　　－一個純粹遊客陷阱咖啡館。(tourist trap)

　　－午餐是垃圾。

　　－他們不給收據。

　　－附近有更好的咖啡館。

　　－這個3.5小時的套餐菜單毀了我們的一天。

　　－Shame of French.

　　－作為獎勵，消化不良。

　　－不幸的是太晚看評論了。

　　－過高的價格提供貧窮的食物。

　　－只有天氣很愉快。

　　－不要去。(N'y allez pas.)　　

　　瀏覽手機網頁的畫面閃過點描風格的廣告，想起很久以前Ｕ說的一個故事。我們在哪裡看到了梵谷露天咖啡座的仿畫，或是無意中聊到的，你說那幅畫聲名大噪後，咖啡店收入沒有想像的那麼高漲；多數人們來到這裡時，久留或消費的地方並不是這座當初在夜裡被燈光照得黃澄澄的咖啡館內，而是對面的餐館或其他café，因為大家都想站在梵谷的視角來記錄這可能與經典重疊的次元。這種小小的side story不知為何更讓我念念不忘。

　　好奇的我在Google Map搜尋它的現況。

　　分享的照片沒有什麼火花，評論才是生機無限；四分/五分的喜悅是屬於美景與歷史的，在這之間，意外得到了非常驚喜的收穫，聞名的法式服務一覽無疑，最精彩的都藏在一星評論裡面，更甚的，多是法文使用者留下的心得(難道你們沒有法式免疫嗎？)。一星評論特別令人著迷了，光想像那激起留言的情緒會是多麼噴炸的，就非常滿足，每個猜疑的表情與指控的手勢必定都風格獨特，充滿靈魂，而唯一解法就是點開評論的空白處，標記那些猝不及防的時刻，那才能熄一點風火。

　　一條一星評論就是一個勳章，像作為一部電影的宣傳，他們會在預告片裡，剪出最誘人的集錦，再打上用桂冠鑲著的橫幅：「榮獲某某影展最高殊榮」，「某某時報評價毫無冷場」，「某大導演稱近十年來最佳劇本」...都讓人覺得一旦錯過這部電影，深怕自己就被某些文化知識隔離在外了。而每一則感想搭配有點彆扭的Google翻譯都讓我對梵谷筆下的咖啡館更傾心了。

　　我想，百年後的現在，各地人們來親近歷史，卻不走入名畫，而是選擇到其他餐廳坐下居多的原因，除了尋找畫家的視線，是不是Map的評論功能也添了一筆？裡頭的老闆與員工一定不知道他們讓咖啡館內部更黃了吧。

　　深藍色裡的黃色點觸，讓《Midnight in Paris》劇照浮出了腦海，拖曳著伍迪艾倫電影裡的好幾齣戀愛，關於伍迪的畸戀，他電影裡的畸戀，與他寫實的畸戀，寫實得以致於好幾家出版社對於他的自傳感到燙手的畸戀。

　　四顆星五顆星是給電影裡的愛情故事，但他與繼女的愛情事故從來不是能讓人可以簡單評下星級的side dish，家庭裡的紛亂更是無法論斷的祕密。我認識的狡黠的伍迪愛用喜劇包裝驚悚片，把別人定義的不正常演得浪漫合理，把成人片裡的荒謬情節訴諸於好萊塢出品的高端劇本，順便藉由長長的對白賞那現實中與他抗衡的主角幾個巴掌。你最黃了。

　　除卻電影裡的風光，伍迪是不是就純粹是個變態老人？對於給他創作很多星星的觀眾，無相關的看好戲的局外人來說，迷人的才華是不是能夠作為減刑的條件？還是會使陪審團席上更慌亂？會因為那麼愛他的作品而加以控訴？還是會因為那麼愛他的作品而為他辯論？沒有真正血緣關係，相差三十幾歲的結合，正不正常，誰說了算？其他孩子的指證，則加速滅亡。

　　那遠處意象裡的歐洲肯定還是美，肯定如伍迪濾鏡中那樣美，在觸碰圖像與劇情以外的光景後，那些舊時的嚮往至今是否還濃烈。那幅畫依舊雋永依舊閃耀，只是不封存的空氣讓形體變質了，只是最靠近的當下，會暫時忘記那個使我們驅前的原因，像是後來我們都想不起我愛你的始末那樣。

　　想起午夜巴黎後，好久沒看伍迪電影。瀏覽著這幾年幾部的簡介，搜尋著可能最有滋味的...此時，一條短評躍出水面，振奮人心，敲打著你的眼睛，質問你怎麼還沒跟進這些新場景呢...而被指責的我乖順回應，也更加迫不及待要再次溫習那些糾葛與變異了。

　　－伍迪艾倫有三寶：犯罪，出軌，綠茶婊。

The Marías - Ruthl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