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髮

我記憶中，最便宜的剪頭髮的價錢應該是一次五十，那是國中時代，好像三
個禮拜就得剪髮一次，算算年輪，都快三十年前的物價水平了。

踏入社會後，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看待剪髮這件事，是例行公事？還是整理
門面？花多少時間或多少金額，才是合理消費？我在開始有自己的收入以後
，曾經在敗家路上有過迷失，認定打理門面，就是一件要用金錢才能堆砌成
的事。所以對於這類花費，算是大方豪氣，不知節制。

有了薪水的固定收入以後，人生好像突然開竅了起來，什麼都得講究品味，
好像有了錢就懂得品味生活。

有一陣子，髮廊方興未艾，什麼X林，曼X，麗X這類的，往往都強調網羅香
港日本的設計名師，好似進了這類的店，經由設計名師打造之後就能讓人脫胎
換骨。我因此在剪髮這件事情上面，著實花了不少冤枉錢。

學生時代的傳統男士理髮店，有一陣子好像銷聲匿跡，一一關門，除了學校附
近或老舊眷村以外，幾乎很難再見。再加上有一陣子，這類型的店開始走起旁
門走道的歪風，理容為虛馬殺雞為實，所以有時想減個頭髮，還得四處探聽，
才不會誤入色情按摩店。我就有兩個同學，結伴在西門町閒逛時，只是經過理
容院門口，就被強行拉入店內，硬被要求消費，胡亂捉了一節才被放出來，而
得已重見天日。

具同學轉述，光給錢不給捉龍，也不行，因為店家還會說他們可是本分做生意
，不貪這種小便宜的。一樣在西門町，我自己的經驗倒是有點怪異，我戴著帽子，穿短褲，還一邊吃著冰棒，經過店家門口時，一樣的生意手法，硬拉著我
要進入店內，邊說國中生可以算便宜一點，要不是我急中生智說，國中生沒錢
，恐怕也被強迫消費了。所謂謀生不易，還有市場供需問題，有什麼樣的客層
，才會有什麼樣的店家，所以關於這些特種行業的存廢問題，我倒是抱持著
集中管理，不要掩耳盜鈴的表面趕盡殺絕的處理方式。色情歸色情，理髮歸理
髮，不要讓民眾走錯店家花錯錢，比較務實些。

我後來會開始往髮廊剪髮，除了年少輕狂與自命不凡以外，害怕走錯地方也是
原因之一。當時在髮廊剪個頭髮，沒有花個三五百，呆坐一小時，是走不出來
的。剪頭髮變成是一件必須挑好日子，有錢有閒才能作的事。

過了三十歲以後，也許是物極必反，剪頭髮回歸了事物本質，馬殺雞店好像少
了，標榜著家庭理髮的店又多了起來。這一來剪頭髮成了固定打理門面的事，
我固定三個禮拜或一個月整理一次，每次只要三十分鐘，而且只花我一百五十
塊，經過了數十年的人事變遷，我剪髮的費用只比國中時期多了一百元，而我
的收入卻比髮廊盛行時期多了兩倍，這中間足足有十五年的時間差。我花一百
五十元，三十分鐘就能剪一個頭，這樣的日子竟然也過了十年。

昨天我試了一次最近大賣場頗為流行的連鎖快速剪髮，只花十分鐘，要價一
百元，簡單快速，還是一樣俐落有型，我想以後剪髮會成了逛街隨心所欲的
事，很多事情其實都要像這樣才好，想做就做不要有負擔，生活比較能夠怡
然自得，少了金錢支出以外，也賺得了剪髮的時間，這個連鎖剪髮的老闆，
我想以後是要大發特發了！若以家庭理髮三十分鐘賺一百五換算，這聰明的
老闆，三十分鐘，可就賺了三百囉！而他的客戶卻足足是家庭理髮的三倍，
以後錢滾錢的速度，實在不容小覷。比起剪一個小時，收費四百五的髮廊，
這百元理髮的老闆顯然更專精於經濟學的理論運作，這才是真正的小聰明大
智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