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3-14 14:04:04原.始.人

《黑天鵝》女性,該如何看待真實的自我

看完《黑天鵝》這部片~
真覺得這真是翻轉了傳統"天鵝湖"的印象到了極致的一部片
這麼糾結的劇情,難怪女主角會奪得最佳女主角了...
喜歡下面這個影評人寫的評論
建議看完本片在看影評囉!!!





 
 
 
        頗多的觀眾將好萊塢影片《黑天鵝》看做一部精神分裂的電影。我不這樣認為。從拉康的主體間性理論的角度看,每一個人都有輕微的精神分裂,一個人如果沒有 輕微的精神分裂,反而是一個真正的精神病患者。在我看來,電影《黑天鵝》是一部對經典芭蕾舞劇《天鵝湖》的逆襲:芭蕾舞劇《天鵝湖》講的是白天鵝戰勝黑天 鵝的故事,也即正義戰勝黑暗的故事。要知道在古典時代,白色代表著純潔與正義,黑色則代表著欲望與邪惡。

       電影《黑天鵝》講的則是一個表演者自身內部的黑色欲望戰勝白色自我的故事。影片中有幾個細節表達了這一觀念。女主角表演白天鵝時從男伴的手臂中直接跌落 下來,對一部經典的芭蕾舞劇來說,這樣的失誤是嚴重而不可原諒的。但她下來表演黑天鵝時舞態奔放,恣意瀟灑,將表演白天鵝時的敗筆完全掩蓋,並獲得全場的 讚美性的掌聲與劇團老板的權威性肯定。

 
 
       芭蕾舞演員可能是這個世界上與鏡子打交道最多的人。平常人面對鏡子僅僅是仔細端詳自己日常生活裡的隱秘細節,對芭蕾舞演員而言,鏡子卻是她們職業生涯中天 長地久的相伴物。鏡子對芭蕾舞演員有三種不可離棄的功能:1 糾錯。她們對鏡翩躚,研究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舞蹈動作,好使得自身舞姿日趨完美。2湖水。人類最早發現目睹自己的形像是在水面上,而非銅鏡中。芭蕾舞劇更 因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而蜚聲世界。湖水是天鵝們的家園。排練舞蹈的芭蕾舞演員與其說在對鏡舞蹈,莫如看作在平靜的湖面優雅暢游。3凝視。鏡子是他者的 凝視,也是她們自身對自身的凝視。鏡子在她們那裡是觀眾的眼睛,也是她們自身視野的外在化延伸。《黑天鵝》中出現大量關於鏡子的鏡頭:女主角Nina在鏡 子裡觀看背上的抓痕、Nina對鏡化妝、Nina在鏡子中看到自己變成了黑色的天鵝,眼睛血紅,目光狂野。這一切都在告訴我們,這是一部事關凝視的影片 (他者的凝視,自我的凝視),而非什麼精神分裂。

 
 
        影片中,女主角Nina是個脆弱、纖細、敏感、嚴謹而美麗的芭蕾舞演員,她想在經典舞劇《天鵝湖》中一人分演兩個角色:黑天鵝與白天鵝,從而成為新的天 鵝皇後。然而,天鵝皇後不是誰都可以輕易勝任的,它需要表演者具有戲劇化的雙重人格。白天鵝美麗脆弱嚴謹,黑天鵝性感強大邪惡。Nina從外表到為人顯然 不具有邪惡的那一面,Nina所具有的唯一人性之惡,便是悄悄的拿走前任天鵝皇後的唇膏、指甲銼等小物件。她想取而代之。但這樣的惡,依舊是孩子氣的惡, 因這些物件對Nina而言,更像成為天鵝皇后之路上的護身符與魔術道具。電影裡有一個有趣的鏡頭:為了能夠出演黑天鵝,Nina抹了前任天鵝皇後的唇膏去 見劇團老板,劇團老板親吻她,她咬劇團老板一口,結果老板決定她可以一人分演兩角。就此,前任的舊物起了作用,魔法道具開始顯靈。

 

 
        為了獲得這一角色,為了迎合別人的欲望(母親、劇團老板、觀眾的欲望),更為了滿足自身的欲望——“我在別人眼裡是什麼樣子”——Nina焦慮的奔波在成 為黑天鵝的道路上。母親的凝視實際上是作為女性的Nina自身對自身的凝視:一身分演兩角,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成為新一位芭蕾舞界的霸主。劇團老板的凝 視則是標準的男性威權式凝視:飾演黑天鵝一角的女演員應該熱情、性感、誘惑眾生,最好在生活中也能誘惑他與她上床。

      

       Nina顯然不具有這種性感,她苦苦的尋覓這性感,自慰,吃搖頭丸與同伴泡酒吧等等。她勤於苦練,卻夜夜噩夢,夢醒後背上有著清晰的指甲抓痕。身上的創口 是驚悚片慣用的手段,初初看到背上的抓痕,我就想,影片在暗示我們,Nina的背最終會長出黑色的翅膀。果不其然,影片的後半段出現了一個這樣的超現實主 義鏡頭:即將出演《天鵝湖》的Nina,在背上的創口中裡拔出一根黑色的刺,她仔細的端詳著它,那是一根黑色的、纖細的、卡夫卡的變形記一般的羽毛。

 
 
        英國評論家伯格在他主編的電視系列劇《觀看之道》中曾提出這樣的觀點:女性身上存在著觀察者與被觀察者兩種身份。女性的觀察者是男性,而被觀察者則是女 性。因此她把自己變成對像——而且是個極特殊的視覺對像:景觀。《黑天鵝》中的Nina就在為把自己塑造成一道這樣的可欣賞的視覺景觀苦不堪言。Nina 對另一位女演員Lily的妒忌不僅僅是Lily害怕將取代她來表演黑天鵝這一角色的妒忌,更有對Lily性能力的妒忌。影片中出現幾個這樣的鏡 頭:Nina與Lily接吻,Nina看到Lily與劇團老板做愛,而劇團老板將Nina帶回家卻不與其發生性關係。Nina真正在乎的不是「我本來是什 麼樣子」,而是「我怎麼樣成為別人的欲望對象」。成為母親的欲望對象:成功的芭蕾舞演員。成為劇團老板的欲望對象:性感而熱情的女郎,可以隨時隨地的引誘 他上床。成為Lily的欲望對象:她是她想取代的芭蕾皇后。成為觀眾的欲望對象:一個完美的芭蕾舞演員,一身分演兩個角色,且兩個角色都表演成功了。

 
 
       Nina是諸多凝視,諸多欲望的殉葬品,而非精神分裂。事實上,《黑天鵝》在提出一個非常社會化的問題:當代女性該如何看待她真實的自我?活成她自身的真 實模樣,還是活成一道注重凝視的景觀?當今社會對女性的存在,有頗多不便道明的暗示,宛若不可明言的潛規則。作為一個女人,你既要事業成功,又要風情萬 種。既要有臉蛋,又要胸圍在C杯以上(頗多的豐乳廣告在這樣暗示我們)。既要美麗性感,又要潑辣強悍。既可隨便上床不要男人們負責,又要懂得愛情的地久天 長。等等等等。女人們在諸多混亂不堪的意識形態裡備受煎熬,跌倒爬起,卻找不回創世初期的安逸與寧靜。我是誰?我是女人嗎?我必須脫衣舞孃般風姿卓越的去 誘惑男人嗎?我非得成為一道被觀賞的景觀不可嗎?

 
 
       影片的結尾,黑天鵝凱旋而歌,白天鵝就此死去。真相就在這裡,就在白天鵝創傷性的腹部,紅色的血液浸染著白色的芭蕾舞裙。他者難以預料的觀看,自我深不可測的欲望,終於讓Nina自己殺死了自己。

 
 



Copy From
http://blog.udn.com/myriver/4755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