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1-23 04:21:42

故事 - 胭脂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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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世她為紅魚教教主之女,他為獨處荒島狩獵為生的少年。


那一年,以青城、少林、武當等十大門派為首的名門正派,號召集結百餘名武林好手攻打沐魚島,於一瞬間搗毀了紅魚教總壇。

教主之女紅顏僥倖逃出生天,流落於沐魚島以南的一座無人荒島上。紅顏孤身一人佇立於崖頂,眼睜睜看著沐魚島屍橫遍野、血匯成河。紅顏滿心悲淒,心感生無可戀,毅然決絕的縱身投入大海。


他,救了被水沖到荒島邊的紅顏。


在這座荒島上的瀑布旁,滿天桃花紛飛綻放,粉紅印天。在這桃花樹下,紅顏獨立紛飛花雨之中,默默不語,清瘦修長的身影婉轉娉婷。紅顏見他走近回眸一笑傾倒眾生。


也許在第一次對眸時,已將她深深刻入心裡最深處。


桃花像雪一樣飛舞著,紅顏衣衫也在飛舞。紅顏細心的將一朵朵粉紅桃花摘下,試著製成胭脂妝扮自己,當成消遣也罷。荒島深處兩棵大樹下的小茅房內,紅顏拾材做飯,雖是粗茶淡飯但也吃得笑語連連。


胭脂試做成功之日,他送紅顏這個自己精心雕刻的胭脂扣,以胭脂扣為媒兩人共結連理。紅燭成雙,紅顏將胭脂扣放之於地,用細竹在地面寫下兩人誓言:來生以此為憑,與君永作夫妻。


荒島兩廂依偎衣衫飄飄,共賞日出日落月缺月圓,情誼綿綿。


五年後,兩人被漁船搭載攜子重返中原,他為與紅顏重新開始在中原平靜的生活,將隨身之劍棄於大海之中,永遠的沉睡於海底。

在竹炮聲中,紅顏以她精心研製的胭脂開了一家紅顏胭脂舖,生意興隆人來人往絡繹不絕。胭脂舖聲名大振卻讓兩人行踪暴露,江湖人士為除後患前往胭脂店取兩人性命。他擋於紅顏身前,縱身撕破衣擺與人搏鬥。刀光劍影閃過,他單跪於地,嘴角粘稠鮮血湧出,雙手用盡力氣支撐著五臟六腑受損的身體。

紅顏從屋內端出一壺酒,他心領神會。端著酒的兩人彼此對視,雙眸戀戀不捨淚流滿面,最後飲下了這名叫斷腸的酒。紅顏緊握手中胭脂扣,默默記住當初荒島許下的、屬於他們的誓言。


來生以此為憑,與君永作夫妻。

彼岸河畔奈何橋頭,紅顏端起管理重生輪迴孟婆所給的孟婆湯,淚濕臉頰一飲而盡,心唸喝了這孟婆湯也不會忘卻他們的誓言。

他隨後跟到奈何橋頭,端起這孟婆湯一飲而盡。就算會忘記所有前事,但卻不願忘記與紅顏在一起的任何點滴。他將碗摔於地上,破碎的碗於地面晃悠。他健步衝過奈何橋,大喊紅顏二字後縱身躍入輪迴道。


紅顏妳等我,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妳,與妳永作夫妻。


百年之後。他在天涯海角四處找尋著紅顏,無數個酷暑交替,竟在一家今生胭脂舖見到了紅顏。她依舊是那個清瘦修長的身影、婉轉娉婷的紅顏;依舊是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紅顏。他站在遠處望著神情呆滯佇立於賬台前的紅顏,似乎是在靜靜的等候著誰。他心中不禁猜想著,會是在等候他嗎?難道紅顏仍還記得胭脂扣的誓言嗎?


紅顏,妳還記得吧?一定還記得胭脂扣的誓言吧? 


忽然一陣嬰孩的啼哭聲打斷他所有的思緒,只見一名男子抱著啼哭中之嬰孩從舖裡走出來。他詫異地看著這一切,眉頭開始一點點的深鎖,滿臉哀傷。紅顏抱起嬰孩並拿起胭脂扣輕哄嬰孩,只見嬰孩小手用力一揮,打落了紅顏手中的胭脂扣。胭脂扣在地面翻滾著,最後滾到一處無人問津的死角。一陣風捲起地面殘葉,散於空中飄零飛舞。他忽感一陣清冷,彷如寒風入體,冰封內心,滲入骨髓。沒人會知道這陣風也會如此寒冷,只有他自己明白。


他仍謹記前世誓言,只願靜默於遠處守護著紅顏。


每日倚窗立於今生胭脂舖對面的悅來客棧,靜靜看著胭脂舖裡那個曾經相濡以沫、舉案齊眉的紅顏。無論她是否還記得前世那個胭脂扣的誓言,只要能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的一顰一笑,就這樣守著她也好。


「來生以此為憑,與君永作夫妻」。他看著手中的紙箋,淚水濺到紙箋,字一點點發脹一點點模糊。模糊了秀麗的字跡,也模糊了他的雙眼。


若能護佑妳平安,身落九泉也含笑。


近日來了一群強盜,專門打劫城內商舖。他們行事如風,出手急如閃電。雖然官府幾次派捕頭到此圍剿,但都徒勞無功一無所獲。某日,一枚飛鏢狠狠插入胭脂舖前的帳台,一群強盜衝入胭脂舖打劫,個個凶神惡煞,臉露凶光,手握寒光冷刀。


千鈞牽於一髮間,他挺身而出橫眉冷對,赤手與眾多強盜搏鬥。奈何空拳難敵四手,身後一道寒光閃過,瞬間背部撕裂的疼痛。他心憂紅顏安危,若不支倒下誰可救紅顏?他仰天大笑,意識逐漸模糊的他,毅然決絕的衝向眾強盜,不顧刀劍落在身上的痛楚,殺紅的雙眼裡透出一抹堅定,那是一股與敵同赴黃泉,不成此願死不瞑目的執念。他燃燒生命,耗盡氣力,更是流盡了體內的血液,在此生最後,唯一僅存的執念之下,終將餘下強盜一一擊敗。在執念如願消失的那一刻,那個佇立於舖內的染血身影,在一陣搖晃之間,終是緩緩的朝前倒下。


前世無能守護妳,心愧疚;今生如願尋護妳,心無憾。


風,捲起他懷中之物,一頁紙箋隨風飛舞。【來生以此為憑,與君永作夫妻。】- 紅顏看見紙箋上的誓言,身體一搖一晃的顫抖,一點一滴的慢慢記起與他在荒島的相遇,倆人相濡以沫舉案齊眉的快樂時光。


在他彌留之際,他躺在紅顏懷裡,臉上露出滿足的笑顏。紅顏忽感一股莫大的悲憤與哀傷湧現心頭,內心哀慟的痛念讓她想立即死去,她擔憂她的夫君獨自上路會孤單,她想陪在夫君身旁,走完最後的路。可她卻不能,只因此命是夫君換來的啊。


紅顏的悲泣在人們內心傳遞,越來越多人聽見那一聲聲哀淒的悲泣,最後整個城裡都迴盪著紅顏無助的唉嘯。彷彿上天也忍不住潸然淚下,嘩啦起一陣風雨。哀嘯聲、下雨聲,久久迴盪在城內上空 … … 。




胭脂扣,斷腸酒;生牽誰的手,死為誰白頭。

胭脂扣,繞指柔;來生以此為憑,與君永作夫妻。

來生我一定會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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