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傍晚,他的情書--03--成長
03成長
營隊進行的意外的順利,幾天下來大家朝夕相處,無論是白天的活動、晚上的檢討會、每個人都很努力的只想讓活動更好,是個刻骨銘心的回憶。
直到第四天活動結束,只剩隔天的結業式跟晚會了。
盥洗後各組表演人馬跟以往一樣,努力的排演著,大家一起工作的感覺真的很好。辛苦努力了四天,讓我更想好好的慰勞這些夥伴們。於是我要求阿凡學長載我到市區採買一些材料,我準備作宵夜給各位飽餐一頓。
晚上八點的時候,正是大家排演正起勁的時候,還好超級市場還沒有休息。阿凡學長推著手推車,我則挑選著我要的東西。我想這時候給大家煮甜點是再好不過的了。
「大功告成!要煮二十人份的紅豆湯,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關掉爐火,攪拌著鍋裡的紅豆。
「嗯,妳辛苦了。」阿凡學長只是笑著摸摸我的頭,幾天下來他也疲憊不堪。
「有沒有冰塊啊?太燙了,我想讓它融一下,趕快叫大家來吃。」我想大家也都累得像條狗了吧!
「我去找找。」說著阿凡學長走出了營區提供的廚房,回來時手上已多了兩包冰塊。
「這麼快!你是怎麼弄到的?」我有些詫異。
「我先去叫子賢來先吃一碗。可雯妳也先吃吧!大家都辛苦了。」阿凡學長說著說著拍了拍一旁正在假寐的子賢學長。
於是我們三個各先吃一晚紅豆湯。這樣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後來兩位學長協助我將那一大鍋紅豆湯送到大家在排演的廣場,大家都頗為驚奇。
「有宵夜呀!」
「好意外喔!去年都沒有呢!」說著大家爭先恐後的上來盛紅豆湯。
「可雯真的很不賴耶!什麼事都幫我們安排得好好的。」
看著大家高興的樣子,不知為何,我也開心。
直到很晚的時候,大家早已累得沉沉的睡著。唯獨我翻來覆去,明明很疲累卻無法入眠。於是我小心的起身,深怕吵到大家,躡手躡腳的穿上外套,開了這個大家一起睡了五天的大房間門,走了出去。
也許是因為捨不得結束這五天快樂的回憶吧!這樣的工作團隊,是我以前沒有接觸過的。大家同心協力一起去完成一件事……我不曉得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參加這樣的活動。我只知道我真的很開心能跟大家這樣相處在一塊兒。
我走向前方的大樹,我記得那邊有張長凳,我想去那邊吹吹風細細品嘗這幾天下來的回憶。包括集訓到今天。
走近時,一個小小的光點吸引了我,黑夜暗暗的我看不大清楚是什麼,越走越近時,我知道那是什麼了。
突然興起一個惡作劇的念頭,我悄悄的走到長凳後,輕輕的走近他,從背後摀住他的眼睛。
「誰?」對方冷不防被嚇了一跳,警戒一震,欲轉身卻被我制止。
「猜——猜——我——是——誰?」我故意變聲問道。
「呵,」對方像是猜到了,只是慨然一笑。「可雯嗎?」
「不好玩,這麼快就被你猜到。」被看穿我的技倆,我無趣的坐到他旁邊。
「明天還要早起,怎麼還不睡?」他問。
「睡不著呀!」我老實的聳聳肩。
「是嗎?我也是……」他捻熄了手上的菸,也對我聳聳肩。
「我是因為明天要結束的活動,那你呢?為了什麼睡不著?」我問。
「很複雜的心情。」他傣然一笑。
「是因為要交接嗎?」我好像記得社裡要在這營隊結束後進行幹部交接。
「……」他不語,只是沉默的重新點燃一支菸。
「對不起,我好像說錯話了。」
「沒有……妳沒有說錯話。」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大方的承認他的心緒。「要離開,我是真心的不捨。畢竟……我已經待了快四年的地方了啊!」
「學長……」我無聲的拍拍他的肩,試圖給他安慰,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他。
沉默了好一陣子後,他無聲的抓住我的手,死命的抓著不放,起初我有些怔愣,但我隱約可以知道,他需要這樣的安慰,所以我沒有掙脫。接著,他頭靠著我的肩,我感覺他好像在顫抖著,不知道原因,直到一滴溫熱的水珠滴到我手背上,我才知道阿凡學長在落淚。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我不假思索的抱住他,就像那次一給他一個安慰的擁抱一樣抱住他、拍拍他的背。
他肯定用了很深、很深的感情在這社團上吧?否則不會這樣的感傷。
「以後……」沉默了很久,他哽著聲吐出兩個字,然後又噤聲了。
「什麼?」我側頭詢問,鼓勵著他勇敢表達出他想說的話。
「以後……妳可以一直這樣陪著我嗎?」
「如果你需要……我當然可以陪著你。」我給他一個承諾。
「真的?」
「嗯。」
當時我沒有多想,給他一個這麼樣的諾言。
我以為,曾經以為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沒有什麼難的。但是……接下來的事,早已超出我所能控制的。
始料未及的,我竟然違背了我的諾言,那夜之後,我的人生開始了一連串驚濤駭浪。
* 營隊結束那一天,在回程的路上,我沒有忘記結業式時,大家的眼淚。二十個人一起抱頭痛哭的模樣,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吧。
我是真心喜歡這個團隊。
明天的慶功宴,正是為我們這個團隊畫下一個美麗句點的時候。
回到我和舒晴共同的家,她先是衝進浴室好好的洗個澡。我則是將這幾天的衣物丟進洗衣機裡,讓它們好好的去翻攪,而後懶懶的攤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累了十天,我想也該是好好休息的時候了吧……。
卻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突兀的響起,一組陌生的號碼落入我眼中。
「喂。」愣愣的接起,一道陌生卻又熟悉的男聲從彼端傳來。「回到家了嗎?」
「嗯……嗯。」我在這端點點頭,納悶得回想這道聲音在哪聽過。
「那妳出來一下。我在妳家裡附近。」
「呃……」一個奇怪的人突然跟我說他在我家附近約我出去?「請問……你是哪位?」
「是我徐昭華。」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跳漏了三拍,話筒差點從手中滑掉。
他怎麼會來?他來做什麼?為了什麼而來?
電話收線後,我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穿回丟在地上的襪子和丟在沙發上的外套,衝到鞋櫃前套上鞋子,一邊對著浴室喊:「舒晴,我出去一下!」
然後開了門,直衝約定地點。
* 到的時候,他的白色車子停在那個公園,一株大大的樹旁邊,他佇立在那月光下,抽著菸。
很久很久沒有見到他了,距離上次回家……三四個月前了吧!
我走近他,見他另一手插在口袋中,閒適慵懶的模樣,這是我多年來認識的他中,始終沒有變。
「妳來了。」見我走近了,他捻熄菸,從車裡拿出一包手提袋,交給我,我接過手,看著裡頭的東西。「這是阿姨和媽媽要我交給妳的。一些吃的和補品。」
「謝……謝謝。」不用問也知道他為了什麼而來。
接下來的氣氛是沉默的。認識他這麼久,老實講,我真的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只見他又點燃了另一支菸,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將菸送進他的唇,吸了一口氣後輕吐那白渺煙霧,突地又想起那時候的那個吻,臉一燙,我趕緊別開頭,看著袋子裡的水果、營養品、和一鍋媽媽特製的「人蔘雞湯」。
「這邊晚上挺沉靜的。」他突地打破沉默。
「你……你等等開夜車回去嗎?」我隨意問了問,只想撇開腦中那亂亂的思緒和眼前尷尬的氣氛。
他沒有回答我,我卻從地上的影子看見他向我走過來,遮住背後的月光,他抽過的煙蒂掉在我腳邊,只見他一腳踩熄。「那妳呢?妳什麼時候才要回去?」
「我……我……我不是說了……下……下禮拜嗎……」他高大的身形一靠近我,不知道是因為壓迫感,還是我不規則跳著的心,我還是連句話也說不好。
「妳好像很怕我?」他依舊離我很近、很近,甚至近到氣息吐在我耳邊,我的腳像是黏了強力膠在地上似的,動也動不了……想離這莫名的壓迫感遠點,身體卻不受控制……
「沒……沒有啊……」
「那為什麼連跟我說句話都說不好?」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呀!如果我知道原因的話,我何必這麼辛苦!甚至……甚至我終於提起勇氣,回頭正視他的眼睛的時候,我才發現他有雙漂亮有神的眼睛。在他眼中,我連我的影子都看不到。
剎那間我有些失落的別開眼。
「我覺得妳很奇怪。」
「哪……」我話還沒說完,他的手機突然響起。只見他到一旁接起。
「嗯……嗯……怎麼啦?我不是說了我今天有事情要到台北一趟嗎?……不要鬧了!我都說了下禮拜就去找妳了嘛!……我有別的事情要忙,拜託妳安靜點不要再吵我了可以嗎?……好,先這樣。」掛掉電話後,他一向悠閒自在的眉宇間出現了一絲絲不耐。
「喂。」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我喚喚他,他抬眼看我。「上次……家門口那個女孩,是誰?」
「學妹。」簡潔有力的回答。
「那……你沒別的事的話,我要回去了。」實在是有夠尷尬的氣氛,因為我跟他並不熟呀!
「妳下禮拜哪時候回去?」
「應該……應該是星期三吧!」下星期六就是除夕夜了,我也該回去幫忙打掃家裡。
「要不要一起?我會在台北待到下禮拜。」
「啊?這……」我很猶豫。老實講我不太想答應。每次見到他、跟他在一起都會讓我很不在、很彆扭,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想起那一個吻,總是有辦法讓我心跳加速到我以為心臟會從胸口跳出來。
「我再打給妳。」然後,他上了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喂……」我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就跟當年一樣,他宣佈我是他的信差,我連拒絕他的機會都沒有。
但是,如果我有機會,我會拒絕嗎?我猜,其實我是沒有拒絕他的勇氣。
直到他的車子駛遠了,我看不見了,望著手上那袋他專程為我送來的東西,心中難免惆悵。踢了踢地上的一些小石子,我沒有馬上回家,只是坐在大樹旁的長凳少,看著月,看著偶爾會從這邊經過的公車,看著月光照著的那些車輛。
來去一陣風,好像沒來過似的。
就好像當年,我拿著手裡一袋情書,他頭也不回的進家門。夜晚吹來的風有些寒意,彿在我臉上就像剛剛他馳車遠去的感覺。
直到舒晴打了通電話給我,著急的問我去了哪。「也不說一聲就跑出去……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
「舒晴。」我喚了喚她,沒有對她解釋我剛剛其實有跟她說,可能洗澡水淹沒了我的聲音,腦中想的全是剛剛徐昭華離去的身影。
「嗯?」
「上次,妳不是問我,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老實說,我不是很能確定那樣的感覺。
只是我始終忘不了上次那個吻,更忘不了那個痴痴望著他的女孩。我懂的,其實他是一個不會去正眼看著別人的男生。也許……也許他始終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吧?我猜。如果是這樣,一個人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那會不會很可憐呀?
「妳是受了什麼刺激,幹嘛突然問我這個?妳到底在哪裡啊?」
「沒有……沒事。我馬上就回去了。」
當然,回去之後舒晴也沒有再逼問我什麼。媽媽帶來的那些食物成功的塞了她的嘴。
* 隔天的慶功宴,可說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除了子賢學長和阿凡學長外,只有我知道社內要交接的事。不過,聽說只有社長跟副社長是由兩位學長指定,其他皆由新正、副社長去改變政策。
在這寒冷的冬天,再加上寒流的來襲,想當然爾是選了一家吃到飽的火鍋店,二十幾個夥伴正跟一堆好料的廝殺,坐在一起的子賢和阿凡學長則時時交頭接耳,像是在討論時機。
其實我只聽過吃火鍋配沙士可以去火,此時學長們卻是喝著「尚青」的台啤。我有些無言。這時手機響起,那組尚未存進手機電話簿的號碼映入我眼中的時候,我盯著手機發呆了好幾秒,猶豫著這個時間、這個場合我該接這通電話嗎?
「可雯,電話響了怎麼不接?」阿凡學長不知什麼時候晃到我旁邊,突然出聲嚇了我好一大跳。我愣愣的看一下他,接著起身拉開門走到外面,遠離裡頭嘈雜熱鬧的氣氛,才提起勇氣按了通話鍵。
「喂。」
「妳在哪裡?」他劈頭就問。問得我有些愣住。
「在……跟朋友吃飯。」我回答道。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回答他的問題,奇怪了,我在哪裡關他什麼事?
「哪裡吃飯?幾時結束?」
「呃……在東區。不確定。」此時我的腦袋已一片空白,回答他的問題也已成反射。重點是我覺得他的聲音像蚊子般的嗡嗡嗡嗡在我耳邊飛著,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通話內容了。事後想想,我為什麼要跟他報備得這麼清楚?他又不是我的誰,我幹嘛這乖啊。
直到眼角餘光瞄見阿凡學長也到外面來了,並且點燃了一支菸,吶吶的看著我,我對他笑了一下,隨即摀著話筒小聲對他道:「我得收線了,我朋友在找我。」
「結束了給我電話。」
「拜拜!」接著匆匆的掛上電話。
此時學長雖然是看著我,卻是撇著嘴。看起來不大高興,有點悶的感覺。
「我可以問,是誰跟妳講電話嗎?為何見了我就匆匆收線?」
「是……是……是我南部的鄰居啦!」一時間,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向別人解釋我跟徐昭華的關係。實際上,我跟他之間除了那兩箱情書和滿滿的禮物外,沒有任何交集,更連朋友都稱不上。雖然這不是第一次跟學長提到過他,真的碰到了還是稍嫌彆扭。
我不是那種平常沒事會把家裡狀況報告給別人知道的那種人。更不會沒事提到他。
「鄰居?應該很久沒見面了吧……怎麼就這麼急著掛電話。」學長的語氣是溫和的,卻給我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
「因為我跟他真的沒什麼好說的啦。沒什麼……」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向學長解釋這些。不過我也只是陳述事實而已。
久久,學長沒有再說話。我也安靜的到他旁邊坐了下來。
火鍋店的門口,當門開時裡頭熱鬧的氣氛就會傳到我耳中。大家玩玩鬧鬧笑成一片,融洽團結的模樣就像營隊時一樣。
我知道現在的學長心情是不好受的。
我更知道他喝了酒,甚至還喝了不少。「學長。」於是我喚了喚他。
「待會……假如我流淚了,妳可不准笑我喔!」學長微笑著跟我開玩笑著,我知道他是儘量讓自己輕鬆點,不要那麼的感傷。
「我不會!絕對不會!」我像童子軍發誓的樣子舉起三隻手指,向他宣誓我的心意。
學長終於扯開唇,笑了笑,摸了摸我的頭。「我知道妳不會。」
「學長終於笑了。」我呵呵說道。別人看不出來,我卻知道他一直心事重重。
「我覺得妳很單純,很像沒有染過的白布一樣。每次跟妳聊天都讓我很輕鬆愉快。」
此刻,我不語了。我很單純嗎?那為什麼現在的我可以感覺,可以為學長的陰鬱感到難過,懂得歡笑,懂得安慰他?
「怎麼了?」
「你……真的覺得我單純嗎?」是這樣的嗎?在別人的眼中,我一直是那麼的單純嗎?
「是啊。當人家在勾心鬥角比學業地位的時候,妳總是默默的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這是學長的解釋。「可雯,謝謝妳。這時候有妳陪著我,我覺得很好。」
「謝我?」為什麼要謝我?我並不覺得我有做什麼事值得他謝的呀!
「是啊。如果沒有妳,我日記裡的天氣欄大概沒有晴天吧。」
「我……」他不該謝我的。是我要謝他才對。
他總是很照顧我,只要不忙的時候就會送我去打工的地方上班,下班的時候會陪我逛逛,有時候月底怕我餓了會請我吃大餐,偶爾會買東西到家裡給我我和舒晴吃。有時候要考試了會叮嚀我上課不要遲到,甚至會幫我複習功課。
我才發現和學長認識這半年來,他一直都是我除了舒晴以外,在大學裡唯一可以說話的人。對我好的人也是他,為什麼他要謝我?
「學長,你不要謝我。我沒有為你做過什麼。」從來沒有,我沒有對他付出過什麼。
學長聽我這樣說,笑了笑搖搖頭。「不要這樣說。妳知道嗎,妳總是在我情緒最低落的時候在我旁邊陪著我,這樣就夠了啊!」
「那只是湊巧而已啊……」我怎麼可能會知道他什麼時候情緒會低落,然後飛到他身邊去。
「那又怎樣?至少……妳帶給我許多的歡笑。」
「我……我哪有那麼偉大啦!」
此時火鍋店的門口開了,裡頭溫暖的氣氛傳了出來,暖暖的熱氣飄到身上是和煦的,在這寒流只剩七八度的夜裡。
「你們兩個在這幹嘛?我們都吃得差不多了耶!」舒晴嚼起嘴問道。
「我只是出來接電話。裡面太吵。」我對她解釋道。
「妳們就先進去吧!我抽根菸就進去。」然後學長拿出一根菸點燃。
「走吧。」我走了過去,拉了舒晴開了店門,舒晴卻撥開我的手,走到學長旁邊。
我愣愣的看著這一幕,不明所以。他們倆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舒晴雖走過去了,卻沒有跟他說話。學長明知舒晴走過去了,也沒有開口。
我真的不明白他們之間是怎麼了。大家不是都是好夥伴嗎?況且他們還是同一個社團的。此刻我看到的他們卻是「針鋒相對」。
但是我知道他們需要溝通,所以我很識相的進去了。繼續吃東西。
莫約十幾分鐘後,舒晴終於進來了,但我隱約發現她的眼眶紅紅溼溼的。她哭過了嗎?
而阿凡學長接著進來了,他臉很臭。
接著舒晴開始與大家談笑風生,卻看都不看我一眼,甚至開始喝起了酒。
我沒看過著樣的她,我立刻感到不對勁,所以我走了過去,拉拉她的衣角。「舒晴?」
她只是輕輕的撥開我的手,繼續和大家玩鬧,根本不理我。
為什麼會這個樣子?我做錯了什麼嗎?她和阿凡學長談了些什麼?為什麼才那麼一瞬間,她完完全全像變了個人似的,好像我是她的大仇人?
她一杯又一杯的喝著,還和大家敬酒,我看到她起身要走到別桌去,腳步有些不穩,我在她差點跌倒之際扶住了她。「小心!」
「走開。」沒想到她進來後第一句對我說的話是這兩個字。我嚇得有點想哭,甚至覺得她是兇惡的。雖然她講得很小聲。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會不會太過份呀!我根本沒對她做過什麼事呀!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很無辜的看看她,再看看若無其事在看子賢學長說話的阿凡學長,一定是有什麼問題,他們之間一定有我所不知道的事!
然後我看到她還想跟別桌的敬酒,我走過去搶下她的杯子。「不要再喝了!」
煞時間全部的人安靜了下來,好幾雙眼睛盯著我看。我剛剛的音量似乎過大了?
舒情瞪著我,我沒看過她這樣的眼神。「拿來。」
我卻不畏懼她的不友善,將杯子裡的酒丟到地上。「妳都站不穩了,為什麼還要喝?」我覺得有些火大,火大到我不顧一切摔杯子。
「我哪有站不穩!妳沒看到我還站得好好的嗎?」
她的聲音比我還大,我感到大家盯著我們看的眼睛,頓時間有些尷尬。於是我將舒晴拉往洗手間。「過來。」
被我硬拉進了洗手間,她沒有說話,別過頭不看我。身體左搖右晃地使她扶住了洗手檯。
「妳在不高興什麼?是什麼使妳不高興?」不問出個原因要我莫名其妙被她不友善的態度針對,我又怎麼甘願。
「沒有啊!我哪有不高興。妳想太多。妳沒看到我很高興的在跟大家喝酒嗎?」
「妳以為我看不出來嗎?對我的態度我會不知道你在不爽我?」那我認識她這一年半不就白認識了?
「……」她還是沒有說話,接著,我看見她的眼角開始慢慢泛溼。
「舒晴?」我這輩子沒跟人家吵過架,也沒跟人家像這樣談判過。這是有始以來第一次。我從前的生活都是白白的過,沒有閒遐去理會這種人際關係。但是舒晴是我有生以來第一個真正用心交的朋友,我不能不明不白被她討厭啊!
「我都不知道,妳是這樣的人。」當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淚已經流了下來。「原來,妳是那麼的容易就能夠看穿我,而我,卻從來不懂妳心裡想什麼。」
「我……」她這麼一說,我是真的愣住了。我是這樣的人嗎?我為什麼會查覺到她的不高興呢?就像她說的嗎?我能看穿她,卻一直將保護色打在自己的身上?
第一次把一個人當朋友看,是這樣的感覺嗎?
是不是意味著,我是真的有情緒了?我的人生不再白白的像開水?
原來,「感覺」是這麼一回事啊!我在乎她,更在乎她的感覺,更不願意被她討厭嗎?
是的,此時我很清楚的感覺到,更確定我在乎著她,在乎著這個朋友!畢竟我和她朝夕相處了一年半了呀!怎麼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只是過去的我不懂得感覺,而在她忽略我的時候,我也終於真正的感覺到自己對她的在乎。那我又豈能容忍她這樣對待我?
「妳一直溫和得讓人覺得沒有什麼脾氣,甚至是那種開心難過不會表現出來的人。我沒有想到有一天妳也會發火,甚至有些咄咄逼人。」雖然她在笑,我卻看見她的淚一滴一滴,落到她扶著洗手抬的手上。
「這就是妳不爽我的原因?」是這樣的嗎?是因為她不瞭解我,所以不爽我?
她搖搖頭,仍然不斷的落淚。「為什麼是妳……為什麼……」
她喃喃自語著,搞得我一頭霧水。
「為什麼……我明明知道妳是我的好朋友,卻又忍不住嫉妒妳……」
「妳到底在說些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愛情可以使一個人變得這麼醜陋?我好討厭這麼醜陋的自己……」
愛情?
妳有沒有想過……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心情和感覺?
單戀,是一個什麼樣的感覺?
她的話落入我腦海中。她,為愛情所苦嗎?為愛所苦真的那麼苦嗎?是什麼樣的一個感覺?「舒晴……」
「我到底是為了什麼這麼的努力……到底……」她依舊哭著、哭著。
頓時間我好像有點明白了。
從總總跡象看來,我似乎有些明白她為了什麼而難過著。
* 氣氛似乎是被我搞砸的。慶功宴的最後有些不歡而散,也沒有順利交接。子賢學長說,那樣的狀況下不能就這樣交接,舒晴帶著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睛,蹲在店門口趴在膝上,我知道她不醉也茫。
「妳們等等要怎麼回去?」大夥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三四個學長姐留下來,關心的詢問著。
「坐計程車啊。」我聳聳肩,一直在舒晴旁邊寸步不離。
「這麼晚了坐計程車不大安全吧?」子賢學長擔憂地說。
「坐摩托車也不安全啊!她這個樣子。」看著舒晴連站都有問題了,坐摩托車真的會很危險。
好死不死,這個時候電話又響了。心裡正在咒罵著誰在這時打電話過來,一邊拿出手機時,我突然間高興得很想跪下來感謝老天爺的照顧。
「喂,你在哪裡?」我一接起劈頭就問。
「這是我想問的吧!妳們結束了沒?」
「已經結束了。」不知道腎上腺分泌突然瘋狂分泌還是我真的急昏了頭,這是我第一次跟他講話這麼流暢。
「我過去接妳。這麼晚了妳一個人回去不太安全。」他是這麼說的,而這就是我想跟他說的。
跟他說了地點,掛上電話,我跟學長姐們解釋著待會的行程。
「南部的鄰居?」阿凡學長詫異的挑了挑眉。「晚上打電話給妳的那個?」
「嗯。他最近有事北上,要在台北待到下禮拜。」雖然覺得沒有必要說那麼多,但是看著學長姐們關心的眼神,總覺得還是交待清楚點比較好。
「這樣……」
沒多久後,徐昭華開著白色車子過來了,朝我們這邊按了按喇叭。
我拍拍舒晴,告知她要回去了,她沒有回應,我想她是醉死了。於是我沒有多想,將她的雙手搭在肩上,揹起她往他車子的方向走了過去。
我的步伐有些搖搖欲墜。這是我第一次揹著一個人走。今晚可發生了不少我人生的第一次呢。
「可雯妳可以嗎?要不要幫忙?」大概是我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吃力吧,阿凡學長問了問我。
「不,我可以。」因為是阿凡學長,我硬是咬了牙,拒絕他的好意。
我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我的心裡對阿凡學長多了份介蒂。
然後徐昭華下車了,看見我揹著舒晴他幾乎是跑了過來,快速的打開後座的車門。「怎麼回事?」安頓好舒晴後,他問了問。
「我室友,喝醉了。」讓她安安穩穩的躺在後座,我人跟著上了前座。
「可雯!」阿凡學長走過來,我搖下車窗。「到了給我電話。」
我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有些不知如何面對他。
冷靜下來後,車上的氣氛是尷尬的。我看向車窗外,想著今晚發生的一切不可思議的事。
「會不會累?休息一下,到了叫妳。」路上學昭華這麼說,跟那年他送我北上的情況有些相似。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嘆了口氣。
單戀是什麼樣的感覺?舒晴這樣問著我的時候,我根本無法回答她。轉頭看了徐昭華一眼,突然想起家裡那兩箱情書,是不是讀完了那些信,我就會懂了?因為徐昭華根本不把她們對他的喜歡放在眼裡,所以這也是單戀的一種吧?
好殘忍!
看著舒晴這個樣子,我真的深深的覺得愛情這兩個字如果不是互相喜歡,對付出的那一方真的很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