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病看哪吒

6號放映廳外牆掛的哪吒2海報，全電影院裡僅此小小一張，不少觀眾拍照留念。

上星期五凌晨做了一個惡夢，夢裡身體不舒服，非常想繼續臥床休息。無奈何場景跳成公司，手上拿著一份fax，亟需回覆。對方是以中打寫的中文傳真，當時電腦尚未普及，公司裡全是英文打字機，我也只能以英打來回。那時突然很想退休，不上班了，就可以好好躺在床上養病，不用強撐著為老闆賣命。

跟著漸漸就醒了，猛然發覺我早已退休多年，要不要繼續躺著，我自己說了算。不用再受總裁老闆脅迫壓榨，感覺很開心。

向太太講了夢境，太太感慨說：「那真是一場惡夢！」不僅對我，對全家來說都是。我在台灣那間企業工作的十年期間，我出門時孩子還在睡，等我回到家，他已經上床。好不容易等到星期天，我卻頭痛欲裂，整天倒在床上呻吟（頗符合「伏吟」這詞的意思)。那年代還沒有「過勞」這個名詞，但我確確實實是過勞了。工作日裡靠意志力強撐，生病不敢請病假，一提請假，總裁臉色立刻變得陰沉。我的病假是以「小時」而不是「天數」來算的。公司離鐵路醫院僅幾個店面之遙，我先跑去掛號，然後回來上班，等時間差不多了，再過去看醫生，接著回來繼續工作，再去領藥，回來做到晚上七、八點才離開辦公室。

我家在郊區山坡上，到公司需要走下山坡搭公車進城裡，再轉另一路公車去公司。反之亦然，一趟路大約要花快兩小時。回到家通常已過九點，匆忙吃過晚飯，接著繼續工作，與歐洲客戶電話聯繫，忙到11點以後才洗澡睡覺。次日清晨五點起床，六點前就得出門。周而復始，全年無休。一整年只有大年初二能休息一天，那天老闆要陪老闆娘回娘家。年初一上午到總裁家拜年，全企業中高層主管全員到齊，因為是家族企業，董監事都是老闆家人，選日不如撞日，正好一起開大會；而年初三我就回辦公室開始上班。

這個夢還真是個「預知夢」，當天身體就開始有些不舒服。到了星期六上午，感覺還好，依原定計畫去美秋波麗士(Metropolis)三樓的電影院，預購了兩張星期二中午場戲票。這裡只有2D普通版，聽說IMAX 2D版最好看，可惜那必須開車一小時以上去列治文六號路才有。

週六傍晚起就渾渾噩噩，8點就早早上床睡趴了。星期天和星期一兩天都在發燒，肌肉痠疼。除了起來吃飯以外，整天都躺在床上哼哼咳咳。鼻頭因為不斷擤鼻涕的關係，紅腫發痛。夜裡睡不安穩，大聲的打噴嚏、擤鼻涕和咳嗽，連帶吵得太太也睡不好。連著三天半夜3點鐘左右，我只好起床跑到一樓餐廳去靜坐。坐的時候鼻水、咳嗽都能暫時停止住。然後才再回臥室睡覺。

週一下午開始退燒，星期二更好了一點，穿上雪絨衣，脖子包著圍巾，戴了口罩，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掐著時間去影院。還先去一樓的Superstore隨便買了一盒青箭口香糖，整場兩個半小時的電影播放期間，靠著四粒瑞士咳嗽糖和四片口香糖，交替不間斷地嚼著，口裡有東西，暫時抑制了鼻水和咳嗽，總算沒有咳驚四座，嚇跑觀眾。散場後，太太對我說，旁邊的人大概聽我整場裡都在吸吸嗚嗚，覺得此人一定是深受感動，從頭哭到尾。

上面是後來網上抓下來的晚上十點場示意圖，中午場時，前四排全空，走道前排中段零星有人坐，再過來包括兩廂也全部坐滿。我太太簡單的目測了一下，我們後面有一位老白，右邊更遠處則看不清楚，不知道是否還有白人觀眾？其他全部都是華人，平均年齡50歲以上(還低估了一點)。我們鄰座是兩位三四十歲的女士，放眼四周一片白髮蒼蒼。星期二中午場，學生和上班族都不會來，也只有我們這種耄耋耆老才能來看戲。

鐵道鎮的美秋波麗士離我家是稍遠了一點，離家最近的布蘭德伍特商場從2月21日起也開放一間影院放映哪吒2，一天晚上兩場。不過這裡僅有VIP座，位子較寬，可以點餐，上面是我好奇去看他們週三的售票情形。

這家戲院裡也有VIP 3D，我點進去卻嚇了一大跳，星期三六點場沒有人預購，哇，賣座怎麼會這麼清淡!? 細看之下，放映的是美國隊長4，這裡的3D沒放哪吒。

好友肯特與親家比我們早些就去看過哪吒2，看他放的照片，座位可調成翹腳，每人面前一大包爆米花和可樂杯，可能是VIP影院(能向戲院餐廳點餐進來吃)，抑或是D-Box座 (椅子會隨劇情起伏晃動)，也不曉得是否是IMAX？

看完電影回家後，繼續過著病去如抽絲的日子，還好有臨時抱佛腳，每天加場次靜坐，有坐有保庇，不需要再口嚼東西去暫時遏止鼻水與咳嗽。我已經幾十年沒吃口香糖了，一口氣連嚼四片，半夜裡突聞異香，不是檀香(有說神佛來時有檀香味)，不是香水味(老婆揶揄我夢到狐狸精了)，也不是肉桂味。而是一種有點像洗衣精或烘衣紙的化學香味，很不好聞，讓我陡然驚醒。嗅遍棉被、毛毯、枕頭、枕套、枕巾、袖口，都沒發現來源。雖然異香乍現即逝，再怎麼細嗅，味道都已消失，但在腦裡已烙下不好印象。早晨起床後細細思量，極有可能是口香糖裡添加的化學芳香劑，從胃裡飄散出來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