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5-31 09:16:37夜樓

【鹿鞠】贈夢妍.曉風殘月

626夢妍生賀指定
.背景:古代架空
.指定cp、走向:鹿鞠,淡悲結


  細雨緩緩地飄落在一灣江水,朦朧地、朦朧地,江面有如水霧渲染,著實有種虛幻的美感。

  處處垂楊,將池堤綴成縹碧的柳浪,有一男子攜壺酒,靜悄悄地穿柳而來,凝畔一眼,又是一飲,壺中杜康已然見底。

  「真麻煩哪,又空了一壺。」有些無奈地喃著,隨意將酒壺丟至一旁,不顧青草下滿是泥,逕自臥於其上,深邃的眼眸凝視著碧藍晴空,朵朵浮雲點綴,倒是閒適萬分。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喃喃地唸著,也不知是誰寫的,只是一再咀嚼,一灣清淺無言相對。


  印象中有個人陪著男孩一起看這片天,笑著男孩的傻,亂世中怎能偷閒哪?你又不是那浮雲,悠悠哉哉地,未免太過理想化,身不由己,懂不?這就是世道。

  男孩沒有正面回答,只是低低說啊,他想成為天上的雲哪!不受約束的,誰管明天是腥風血雨也好,河晏海清也罷,他只盼能過得單純,縱使知曉那只是個不可能的冀望。

  女孩笑得輕,柳眉挑的好高,奈何這世界由不了你啊,你不能掌控亂世,但你有自己的世外桃源哪!還記得麼?初次見面的時候,她還以為男孩是個紈褲子弟,誰知道,你是個貪閒的傢伙,聰明得緊卻永遠沒有世俗的污濁。

  這就是男孩啊。

  「對了,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你也是在喝酒……」
  女孩似乎想到了些什麼,奪過男孩執著的杯:「別喝了,傷身啊。」
  男孩有些訝然於女孩的關心,喃喃道:「不會了,我答應妳……」

  ×     ×     ×     ×

  時值暮夏,空氣中總有那麼些濕意,一襲青衫的鹿丸捧著酒壺,飲得酩酊大醉,漲紅的雙頰嵌著墨色的瞳,此時混沌的思緒盤據著他整個人,無法思考。

  酒樓裡的客人頻頻投以奇異的眼光,似乎頗為訝異似的,鹿丸撇了他們一眼,不予置評,這些人怎能了解他心中的苦悶?

  此時有個絕麗的姑娘邁入酒樓中,她金黃的髮絲用緞俐落地綰起,姣好的臉蛋納著無法藏的風霜,有些疲倦似的說:「掌櫃的,借問你知曉猿飛阿斯瑪麼?」

  一聞,登時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她蹙起黛眉,這城的人們怎就這麼怪異,不是老瞪著她,就是撇撇嘴說不知道,阿斯瑪不是有名的軍師麼?怎麼不能問哪?

  「姑娘,別再提了。」那掌櫃的喃喃地唸著,著實令手鞠好生奇怪,蒼綠的眸子環繞酒樓一圍,見最角落有一人獨酌,逕自步至他身旁,問著:「這位小哥,借問你知曉麼?」

  鹿丸撇了她一眼,又是一飲,喃喃地說:「真是麻煩、麻煩……」聲音漸弱,轉成一種哀淒的調:「阿斯瑪……妳找先師所為何事?」
  
  「先師?他、他死了麼?」聲音一顫,手鞠秀眉鎖得更緊,怎也料想不到,她老遠趕至奈良城,換來的僅是一句死訊。

  鹿丸並沒繼續搭理她,他倚著木桌站起,有些踉蹌,跌跌撞撞地走出酒肆,沒有人加以攔阻,連掌櫃也沒向他追討酒錢。

  「奈良家的少爺,真是可惜了……」酒肆間不時傳出如此耳語,也不時將目光落在手鞠身上,手鞠被瞧得有些惱,她起身向掌櫃走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位兄臺能告知小妹麼?」

  那人凝視著手鞠好半晌,這才悠悠地道:「這猿飛軍師是奈良少爺的師父,同時也是他唯一的摯友。」

  據說,奈良家的少爺識字後,便展現出超於常人的才智,奈良城的民眾都將他識為能解決亂世的主子,無一不對他又敬又畏,若非他本人極為懶散,恐怕早些年,他便被城主攬為策劃軍師。

  但不管鹿丸多麼才智雙全,他畢竟也只是個十五出頭的少年爾爾,阿斯瑪便是唯一不將復興大業往其肩上擱的人,他視鹿丸如常人,除了有時需要切磋謀略,他幾乎只是與鹿丸下棋泡茶,愜意極了。

  對鹿丸而言,阿斯瑪是他的那方天空,只有在那,他能將自己當做凡人俗士,能依自己的方式飛,而今,這方天塌了,又該如何自處?

  手鞠意識有些渙散,後頭的話也沒聽清,只是抿著朱唇,喃喃自語地走出酒樓,「怎麼辦?主公交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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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盈的步子現今也沉重萬分,像是被緊繫鉛塊也似,手鞠握著裙的折皺處,任汗水溽濕那綢布,走過喧囂的集市,身隨意行,輾轉來至一片青青草原。

  風溫柔地撩起手鞠金黃的髮絲,也傳來草與土壤相間的氣息,任那份自然將自己包圍,安撫心中的不安,卻也嗅出那份不屬於原野的酒味。

  由風襲來,竟然有些醉人,或許略帶酸意的它,太過於苦澀,她感受到有些疼,莫名地。

  「奈良鹿丸?」有些不確定,直覺地喚出了這名。

  鹿丸臥於青草,仰望那片無垠的藍天,他的臉仍是漲紅的,或許是酒給薰的,或許是太過於傷感,他雖聽見了那女子的聲音,卻沒有回應。

  「奈良鹿丸,你給我振作,阿斯瑪也不會想看到你這樣的。」有些沒好氣的,手鞠不加思索地道。

  「我們認識麼?」突兀地,他兀自說著,嘴角帶著一點兒笑,很苦很苦,在手鞠眼中,或許再怎麼流淚也比這時的笑意好上百倍。

  逕自往他身邊一坐,美麗的碧眸凝視著他,悠悠地說:「雖然我不記得在哪見過,但你很眼熟。罷了,提這些有什麼用?」

  她仰首,那浮動的雲繾綣如絲縷,朦朦朧朧地,她終於憶起那方天空。


  記憶中的那男孩,對她說他愛極這天。

  他玄色的雙眼,閃動著無盡的光彩,當他說到觀雲。手鞠可不明白那雲有什麼趣味可言,但那時的她,竟也嚮往那片純藍的天,只因他說他喜歡。

  記得她自己笑他傻氣,亂世中是沒有閒暇可言的,她見過太多太多生死離別,卻選擇在心底的一角相信著,相信他總有一天能平天下,建築如浮雲般愜意的生活。

  「你答應過我的,奈良鹿丸。」見身側的鹿丸呼吸趨於平穩,手鞠不忍將他吵醒,手指拂過他的臉頰、他的髮,如風一般。

  「但你沒有遵守約定……」明知道他聽不見,手鞠仍執意講著,或許是怕她自己心念一轉,便再也說不出口了吧!「我也不會再守約了,像個笨蛋似的。」

  起了身,她拍了拍揉在髮稍及衣上的草屑,步伐漸去漸遠。

  「主公不可能饒過我……」囈語似的,清脆若鈴的聲音倏地轉小,直至無聲。



  鹿丸轉醒,拾起酒瓶,又是一飲,就好像身旁從未有人。

  「真是麻煩、麻煩……連、連妳……也要走了麼?」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