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鳴櫻】烽煙書．章三

　　

　　夢中有個女孩，低低的掩著額，水珠浸濕前襟。櫻色的髮覆著白皙的臉蛋，她不斷不斷地顫抖著，彷彿陷入無止境的夢魘。彷若明菊的少女扶起她：「說不定妳是還沒綻放的花苞，比波斯菊還燦爛。」　　　　

　　少女述然消失，整個畫面籠罩著一層陰影，她有些看不清，想用手使其散去，卻揮之不去，好暗好暗……。霎時，一點光暈映在眼前，宛若流光留連於天際，皎皎如月，她莞爾，試圖伸手捕捉，但卻一點一滴地流逝於手縫。　　

　　「別、別走。」她不想、不想再只有一個人了，暗自低喊，最終只剩自己。　　

　　女孩跌撞般掉入蜿蜒小徑。崎嶇的道路上，有無數的礫石刮傷她的臂與肘，撫著因傷而流下的殷紅，她嚶嚶低泣，轉瞬，她看見朦朧的影子，在不遠處。　　

　　她緩緩地走近，終於看清那人的樣貌──是個黑髮的男孩。男孩睥睨其一眼，揩下眼角的淚痕，黑而深沈的眼眸凝視著平滑如鏡的池水，「我是個復仇者，不需要牽絆。」只聞他漠然而道。　　

　　彷彿會吞噬一切的黑眸，納著看不透、數不盡的暗黑，女孩坐在他的身旁，見男孩蹙眉而欲起身，她驚呼了聲：「別走啊。」
　　到頭來，只剩一個人，伴隨著那聲「對不起」，縈繞。　　

　　黑暗魍魎，攫著女孩的雙腳，她轉身一看，豈不是隻大蛇麼？蛇鱗摩挲著她，頃刻間勒住頸子，「不要──」櫻驚醒，柔荑緊抓著被，眼環繞斗室，自覺可笑。　　

　　苦澀，沁心入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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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光劃破一日初始，櫻捲起窗櫺上的簾，任光暈恣意流動，耳際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拍門聲，「櫻學姊、櫻學姊，請快開門啊。」她認得這個聲音──那是醫療班的學妹，前些日子升格為她的副手──於是啟門問到：「有什麼事麼？」

　　「火影大人要您去醫院的八之二十一部。」急速道出，瞬即消失在眼前。櫻詫異極了，忽有一絲不安：「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

　　二十一部是醫療班的藥理研究室，依照其危險程度分為一至五室。普通醫藥研究，就像是藥劑使用份量，抑或臨床藥物實驗，就設置於此。而剩餘的三室，則是支援各個隸屬於火影的小隊──正規部隊、以及所謂暗部──六七室負責小隊醫療檢查，補充醫療資源等。至於最後一室，即針對暗部執行之任務加以研究，分析敵方所使用之藥物、毒物，還有死亡忍者屍體研究，由屍身變化以推測出死亡過程，和為誰所殺。

　　「我得快點。」重重地甩上門，櫻急忙地在街上狂奔，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有一絲不安揪著她，就像佐助離去那天、就像鳴人傷痕累累回來時，這種感覺沒停過。

　　暗自默禱了聲，終於行至木葉醫院，熟悉的味道撫平櫻心底的害怕。快步走離人潮，悄悄地，不露一絲恐懼。

　　來到最高層內側，那是個空蕩蕩的長廊，連間病房亦無，只有一火影岩像的油畫掛於此。且說，櫻揭開畫像，手結了個申印：「解。」緊闔的牆壁忽然出現細縫，透出一瞬光亮，這即是二十一部之首的所在，因是極機密之處，連初入醫療班的隊員皆不知曉。

　　轉瞬間，熟識的身影映入眸子，那絕艷的女子啟口：「小櫻，有件事必須先說……」她稍頓了會，「也罷，待妳自行看過。」理了理鵝黃色的髮絲，剛手指著不遠處的手術台，眼中閃過一瞬歉疚，「我們發現他時，已經斷氣了。」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惡臭，蠅蟲振翅的雜音不斷坎入耳際，櫻定定看了良久，碧眸倏然瞪大，那人被挖下雙眼，本該納著眼球的眼框空洞洞的，血塊仍停駐在眼角，顏面無一完整皮肉，身上所著之忍裝破成一絲絲、一段段的布屑，前胸有著一條條令人怵目驚心的血痕，「這、這是誰下的手？」

　　剛手不語，櫻不解地看著師父，側首再視那屍身，轉瞬間她震懾，染滿黑色血漬的蓬髮露出一絲銀光，有股不安壓得櫻喘不過氣，良久喚到：「卡、卡西老、老師？……」

　　──卡卡西老師，為什麼是你？

　　櫻語帶顫抖地問到：「是誰、是誰做的？」不禁握緊雙拳，朝桌子敲下，碰的一聲，霎時，那桌碎裂成千片萬片，櫻慍怒地咆哮著。

　　「在音忍村十里外附近發現的。」剛手說到，看在她的眼裡盡是不忍，年少的她亦是如此，當年斷和繩樹的死，已經是不幸，而今戰亂以平，怎又有如此禍事？更何況，是「他」的可能性極大──那個叛忍，宇智波佐助。

　　「音、音忍者村？」翡綠色的眼眸斂下，每每想到此，總是強迫自己停止荒謬的思想；而今、而今，她不得不想：如果重逢，是否已是敵人了？

　　「敵人哪！」第七班的黎明何時再來？──眼前竟是一片黑夜，伸手不見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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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至迴廊底的斗室，女子斂下笑意，秀眉緊蹙，佐助瞧了她一眼，毫無一絲表情地領她進入，熒燭忽明忽暗的閃爍著，詭譎極了。

　　「好久不見了，空陳大人。」女子頷首，房裡那人啜著碗酒，抿嘴潤著乾裂的唇，見他倆入內，揚起抹笑，令人甚是悚然，說到：「我早就不是那組織的人，難道妳忘了麼？……竹漪。」　　

　　一只戒指，仍在那乾涸的手上。　　


　　「我沒忘，只是習慣爾爾。」被喚作竹漪的女子說到，琉璃般的眸子倏然黯淡，蹙眉瞑目，沉思了好半晌，「也罷，我是來做交易的。」　　

　　笑意更深，大蛇丸指了指前方的椅，示意她坐下談話，暗黃色的眼珠略帶嘲諷地凝視著：「交易？什麼交易？我可不記得我跟『曉』組織還有什麼情誼可言哪。」　

　　驀地，竹漪嫣然一笑，解下身上的斗篷，任綹綹髮絲披瀉而下，她找出張照片，放在大蛇丸面前，淡褐色的雙眸納著光采，「喏，這就是代價，我們會把『它』交給您，空陳大人。」　　

　　定定一看，那是張火影顏岩的照片，她莞爾：「就我所知，您不是一直想滅了木葉麼？現在有組織幫忙，豈不是更快麼？我只需要佐助大人的幫忙……您就只需坐享其成就好。」　　

　　「佐助，你答應？」粗啞的嗓音喚到，見佐助頷首，這才說到：「就這麼著。」

　　計劃，朝終點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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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層層疊壁映照著破曉，重重林海間只見兩抹影子飛躍枝頭，鄰近木葉約莫十里這才停止，細瘦的影子壓低聲說到：「這個計劃是這樣的……你先回木葉，我會在五日後潛入，等到他們毫無戒備後，把人柱力帶走。之後，我便帶你去找朱雀大人。」　

　「若是妳食言，我會殺了妳。」玄色雙眸睨著，那冰冷似乎能懾人，竹漪淡淡地瞧著他，有些不耐煩地說：「我自然明白。」

　　竹漪拿出了個玻璃瓶，日光悄悄的穿越葉縫，映得它透著薄紫色，「喏，快把它喝下去。」佐助眉頭深鎖，他打開瓶塞，問到：「這是什麼？」

　　「查克拉抑制劑，為了讓你看起來像被音忍村追殺，至少要看起來像帶傷什麼的，才能使木葉那群人不懷疑。」佐助思索半晌，緩緩將那液體嚥入口，半刻間，他鎖著喉應聲倒下，「這到底是……？」

　　「忘了說副作用，無法提取查克拉外，一旦恣意提取查克拉，會渾身發顫，嚴重的話有出血症狀。」佐助瞪著她，憤恨地說：「發作期有幾天？」　　「大概兩天。你先回木葉，我隨後就到。」

　　黝黑的眸子有些黯淡，他不再看著那令人生厭的女人，而定定瞧著彼方。故鄉一詞對他來說很陌生，畢竟那也是好些年前的事了──那種擁有夥伴的感覺喲，早已拋至九霄雲外去。

　　「荒謬……」他啐了聲，極為小聲地，耳尖的竹漪並無漏聽這話，她淡淡地嘆了口氣，背向佐助離去，噙著一抹不曾停息的孤寂。

　　知否？這羈絆是我不曾擁有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