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起風的瞬間04

  　　阿守不停擦拭著他的銀色「蟾蜍」，一邊憨直微笑的看著我們。阿守只談過一次戀愛。上大學之後戀情宣佈告吹。原因是分隔兩地，他又要努力賺錢，沒辦法陪女朋友，女朋友就移情別戀，這種賤事每天都會發生。初戀總是使人難忘，阿守是難得的痴情種。痴情種，過了三年也想戀愛，看他努力地擦拭就知道。

　　等了約莫十分鐘，女孩們才紛紛到齊，你問我這次的素質？就像是女人懷孕五個月。就是說還是會害喜想吐，但沒有像前三個月那麼嚴重。懷疑有親戚關係的，不再是蔡頭，而是豬哥亮。


　　走進牛排館，有著優雅的長笛演奏，幾幅山水畫懸在壁上，飄來陣陣的牛排味，服務人員尤其親切，臉上堆滿了笑容，像是巧克力，濃得化不開。

　　用餐時，最是容易敞開心房。一邊吐骨頭，一邊吐出真心話；酒後吐真言已是過去式，現在是「吃飽吐真言」。

　　當女孩們的公關，自稱「純情小百合」，站起來像是要宣佈重大事情時，我有種不詳的預感。接著，從她口中吐出的話，是我最害怕的──「自我介紹」。老實說聯誼還有一點，就是這一點，最是無趣，口條不好的我，害怕這一環。

　　「我先來！我叫黃品逸，他們都叫我本壘，興趣是打球、看電影、聽音樂，我最喜歡的電影明星是勞勃．狄尼洛……」關於自我介紹這一環，本壘顯得最熱絡。

　　「嗯……我叫曾建龍……阿守是我的外號，以後妳們也叫我阿守………」說得二二六六的阿守，這是他的特色，到了女生面前不知所措是他常幹的事。

　　「我叫阿光。」善於逃避現實的我，口條不好的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說自己的興趣，讓我感覺自己很低能。

　　「咦？太短了啦，本名叫什麼？」純情小百合問著。

　　「阿？哦，我叫……」支吾的不止。

　　「他叫，石．田．光。」一堆狼狗幫我回答了。

　　才一說完，全部的女生幾乎要笑翻了，沒錯，因為我的名字和一位日本知名女藝人一樣。石田．光，就是演「愛情白皮書」的女主角，那時木村拓栽還是演配角呢！石田．光，樣貌可人，身材嬌小，說話的聲音和螞蟻可以比賽，比郁婷高一級。日本的女人就是如此，我的夢中情人小澤圓也是這樣。

　　「你真的叫石田．光？」純情小百合繼續追問，像是街尾那是瘋狗，死咬不放。純情小百合如果是一隻狗，是貴賓狗，汪汪………

　　「不是，是石．田光，分段的語氣不一樣。」我急於詨辯。不管怎麼唸，我還是石田光，一輩子都不可能改變。

　　「我，歐陽英修，身高１８５，體重７８；喜歡古典音樂，和鋼琴演奏；最喜歡的歌手是羅大佑‥‥」在我之後就換英修自介，大家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獅子座的萬丈光芒，凡婦俗女是無法抵抗的，有部份是他的幻想，然而真實的比例也是佔得很高。

　　「沙朗牛排七分熟。」一名女子走過來，頓時看傻了眼，是「小聾女」。我的天呀！想不到她在這裡打工，奇怪的是，心底竟氾起了喜悅，即使她非常沒有禮貌，但是至少長得賞心悅目。

　　我順了順頭髮，好讓她認出我，但在幾次的四目相交之後，還是沒有認出我。她穿圍裙的樣子很好看，好看得讓我有遐想；突然，小澤圓可愛的模樣又浮現腦海。我想，我是太寂寞了。在灌下幾杯３００C.C.的冰水，「水」足飯飽之後，聯誼也將轉移陣地。

　　這次聯誼，我的小啡又損失了一千多塊，這個暑假沒打工，生活費非常吃緊，在加上有個「屎人」不時會向我討錢，所以小啡也瘦了許多。走到櫃檯付帳，是她，還是沒有認出，真的沒認出嗎？我想，她不止聾了，還瞎了。昨天才見過面，今天就忘得一乾二淨。後來，我又掉進自己的漩渦裡。如果有一天，我和郁婷在街上不期而遇，她會不會有同樣的反應呢？或許是我太在意，我之於小聾女，不過就像是，她之於火車站賣口香糖的阿婆。

　　「阿光，在想什麼？」阿守貼近我說。

　　「剛才櫃檯那個，是我上次和你們說的小聾女。」

　　「真的？可是她看起來好像沒有見過你耶？」阿守不用疑惑我的疑惑，我也疑惑許久。

　　「嗯，沒差啦！」說是這麼說，心裡還是有些許在意，莫非我真的一點都不吸引人，阿守說我長得像「車輪餅」，並非臉型，而是很有親和力，但是沒有影響力，自然就談不上印象深刻。這傷人的話，我竟開始相信。

　　「他們晚一點還要去PUB，你去不去？」

　　「小啡變成小紅了，我不想去。」

　　「啊？你不去哦，那借我錢，我要去。」談到借錢，阿守絕不口軟。

　　「現在是怎樣？我是你的管家婆哦，什麼錢都找我要。還有，你真的要去？為什麼…你看中哪一個？」口頭上非常賭爛，手指卻很聽阿守的話乖乖掏出藍色國父。阿守對金錢如此看重，突然這樣揮霍，我想原因，其來有自。

　　「哈哈……吳夢萍。」純情小百合是也。

　　「是哦？原來你喜歡那一型的哦，她很像貴賓狗耶！」

　　「為什麼？我覺得她長得挺可愛的。」說得也是，唯一能稱上可愛的也只有她了。通常女孩稱不上美麗時，男孩會用可愛來形容女子的樣貌，這也不是最傷人。最傷人的是，長得很「唱片行」，就是「大眾」「普通」「一般」，換一種方式解讀就是「沒有特色」，連許效舜都很有特色，如果長得很「唱片行」的女生，也就是說連許效舜都不如。

　　「貴賓狗是一種，很神經質的狗。」

　　「呵呵呵……」憨直的個性表露無遺。

　　如果以狗做一個比喻的話，阿守是古代牧羊犬，英修是黃金獵犬，本壘是米格魯。我是那種，新聞報導說：「在一處民宅發現一具屍體，判定已死亡三天，但飼養的一隻土狗，仍然忠心的守護在主人身邊，看似也是三天三夜沒有進食……」我就是那條土狗。


　　告別「豬氏宗親會」，我獨自一人回去那床寂寞，深刻感受悲傷。往公寓的那條路，只要吹油門就好。龍頭壞了適合騎這條路，獨臂刀王也可以騎這條路，我稱這條路為「夢幻公路」。筆直得好像看得到天堂的入口；英修在一旁會輕浮的補上一句：「天堂的入口，少女的陰泉之口。」又是聞人口氣，他真的是一個大．混．蛋。


　　回到家裡，第一個動作打開電腦，藍色很快就攻佔了螢幕，XP果然比較好用。流行音樂我已經戒了很久，總是悲傷抒情的歌曲，只會讓我更難過而已，只會讓郁婷的樣子又回頭找我。

　　儘管，我，未曾忘記過。

　　放進CD片，最近愛上演奏曲，林海的音樂，有一種愛情發酵的味道，心很快就被音符牽引著，帶領到另一個國度。閉上雙眼，享受片刻的寧靜。


　　電子信箱裡的廣告信件，是我最愛收到的。一件一件的刪除，讓心靈得到一種莫名的快感，這是失戀者，會有的一種，自發性「毀滅慾望」。

　　打開MSN。咦？有個人把我加入好友，帳號是leslie＿５２@hotmail.com；認真地再確認這個帳號，不認識？真的不認識！難不成是豬氏宗親會的一員，也不對，我今天沒有留任何聯絡方式，怎麼可能有人知道？到底是誰？雖然如此，我還是加入了他，打算下次他上線再問看看。

　　leslie＿５２這個帳號看來，是個男人吧！該不會又是哪個學長暗戀我，愛在心裡口難開吧？記得大一下學期開學之際，有一個學長跟我告白，還拿著一封粉紅色的情書給我，裡頭的濃情蜜意，讓我看了好生感動，差點想失身給他。雖然我對同性戀不排斥，甚至雙手雙腳舉手讚成，但那也不代表我有興趣加入圈內呀！告訴郁婷的那個晚上，她在電話的那頭笑得好開心，發自內心的笑聲。

附註：圖片轉載至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