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葉，不止是綠葉──論《心動》《盛夏光年》《藍色大門》

　　看完《盛夏光年》後，一直很想把這三部（藍色大門、心動、盛夏光年）電影，放在一個平面上，書寫我對這三部電影的感受。可是，又因層級與意象不同，久久沒辦法動筆（手）。比較起《藍色大門》的輕快踏步，《心動》是屬於小心翼翼緩慢踏出每一步的，《盛夏光年》則是踩著不規則的節奏往前走。又比較《心動》從年少輕狂寫到成熟世故的深刻愛戀，《藍色大門》只是寫高中時期的性向錯置，爾後又導向世人所謂的正途，《盛夏光年》則著重在愛情與友情的相互拉扯，愛情即使暨升大學仍有不明情愫糾葛著。三部電影即使再有不同表達，但仍在探討同一個議題，就是性向問題。不過，這次不再談性向的話題，這類話題我已經說得太多，厭煩得讓我自己作嘔，還是說說這三部電影，另外的共同點吧──配角，比主角搶眼。所謂配角並非劇本角色的分配，而是原始的愛情故事裡本來被設定為配角的人。這三部電影裡的原定的局外人是──莫文蔚飾演的陳莉（心動）、桂綸美飾演的孟克柔（藍色大門）、張孝全飾演的余守恆（盛夏光年）；可是最後這三個人，不但戲裡得到同情與特別關注，戲外較“主角”他們也獲得較多的掌聲與肯定。雖然《藍色大門》的孟克柔有點喧賓奪主了，不過根本也沒人在乎，因為在觀眾的眼裡，我們都希望“主角”能得到幸福。

　　張孝全已經不是第一次嘗試同志角色了，早在幾年前他就曾詮釋曹瑞源導演的同志電視劇《孽子》（原著白先勇）裡的小敏，那時廣受好評。劇中與沈孟生精采的對手戲，在當時也得到電視人的激賞。不過，那時張孝全詮釋的小敏是個安份內斂且溫柔善良性格的人，與余守恆的活潑開朗又霸道任性的個性，兩者箇中的差別（個性與性別傾向）譯者必須在這之中找到平衡；可是，因為又相隔幾年，演譯上不會有包袱，反而詮釋得自然得體。然而，《盛夏光年》戲中原來康正行（張睿家飾）與惠嘉（楊淇飾）是一對兒，在掲曉正行的性向後，余守恆（張孝全飾）卻意外喜歡上惠嘉，還發展成情侶；其荒謬程度卻不比《心動》裡最後林浩君（金城武飾）竟然娶了陳莉（莫文蔚飾），讓人感到訝異。

　　在各方的極度關注下《心動》終於開拍，而電影果然不負重望得到好評，戲中梁詠淇演得固然游刃有餘，但，外界的眼光卻比較熱衷探究戲中莫文蔚最後怎會選擇嫁給金城武；這又如我們在看完《盛夏光年》後會質疑與猜測張孝全和張睿家那場床戲的前因後果。莫文蔚在《心動》的表現著實不錯，把心底的扭曲與掙扎呈現得很完整，把觀眾都拉進了戲劇，那不溫不火的演技，讓我們幾乎忘了她在演唱的舞台上是如何火辣。在陳莉的世界裡沈小柔一直都是她感情中的首選，也因為如此，她才會下嫁給林浩君。愛衝到極點，會使人失去理智。她清楚的知道小柔是多麼愛戀浩君，寧可犧牲自己也不願讓兩人在一起。婚姻包辦了所有，陳莉斷絕了浩君和小柔的交往，可是卻在夜裡暗自哭泣，自己永遠得不到最心愛的她。最後在那個已知浩君、小柔又再次重逢的夜晚，終於向浩君坦承自己愛著小柔的事實。或許婚姻是種試煉，或許婚姻是種觀察，或許婚姻是種不可抗力的絕對；但，婚姻絕不是一種替代和實驗。從高中時期就一路糾纏的三個人，愛情卻在最後失去交集。不知他們在高中時期有沒有想過自己會變成怎麼樣的大人？這個問題在電影《藍色大門》裡的孟克柔就總是問著自己。

　　說是一部讓全國片受到矚目的電影，真是一點都不假，《藍色大門》在上映的首週就開出紅盤，原因除了電影吸引人之外，三位主角的清新形象，也獲得十分好評。每當看外國、港產電影時，都會自動在每部電影裡找到一個位子坐下，不過，卻又常因椅子的大小不合或顏色不喜歡而皺起眉頭；看國片的時候是最舒服的，椅子是量身定作的合適，顏色也是根據喜好去搭配的。看國片，就像走在自家後巷一樣熟悉。《藍色大門》是我鍾愛的電影之一，電影看了不下十次，就為了抓緊青春的尾巴，要自己不得遺漏點兒什麼。桂綸美（飾孟克柔）在電影裡的角色是個幫忙送情書的小尖兵，原想送完情書就可以再回到旁觀者的位子，可是卻因為梁又琳（林月珍飾）的試探心態，而無端捲入；這點又和《心動》裡的陳莉相似，本來只是愛情軍師，端看兩個人的變化，卻因為情緒的擺盪，而深陷不已，讓三者的愛情永遠失聯。是種探索期，在《藍色大門》裡的孟克柔與《心動》的陳莉、《盛夏光年》的康正行不同，孟克柔只是短暫的迷失者，也因為短暫，才可以走進觀眾的心中。青春期有陣子我也迷路了，桂綸美飾演孟克柔這角色就較貼近青少年時期探求愛情是非時會有的行為，當我們找到回去的路時，也就會像她一樣臉頰泛紅嘴角上揚，找到時間給予的真理。桂綸美在這部電影的設定原本就為女主角，不過在劇情的安排下又像個第三者，至少是林月珍以為的第三者，可是這第三者又同時的出現在林月珍的世界與張士豪的世界，何其巧妙。

　　我們的青春記事簿，或許是一頁一頁的燦爛，但是為青春守侯的青鳥，早已飛遠，唯能替我們抓住的，只有電影。電影人用筆用鏡頭用眼神試著幫我們說透說盡心中的過往與期盼，卻永遠無法說得爛。三部電影，三種情感。我認為這三部電影不單單說著愛情故事，也有著我們年少的不同的失落與迷惘，所以才會將三者相提並論。愛情故事說得再透，還是沒辦法說盡，所以以愛情做為主軸的電影才會永恆不朽。而，做為輔助用的性別探討不但為電影加分，還為演員加分。即使只是配角，即使喧賓奪主，我們仍在其中獲得自己在愛情裡擔任配角的熱情。誰說主角才能搶盡風頭，況且這三部電影的真正主角是誰還不知道呢？！


Cindya
二○○六．十一．十六
中午　十二時零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