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教堂，就在往教堂的路上 - Episode 1

在此先聲明我並不是教徒－不論對象是天父、聖子還是聖母！

不過我實在太愛走進歐洲的教堂了！不論是高聳氣派的哥德式尖塔、有著精雕細琢洋蔥圓頂的巴洛克風、樸質無華卻分外莊嚴的古典式長廊，歐洲各國的形形色色教堂，幾乎是濃縮了千百年來的建築藝術發展史，卻又那麼平易近人地隨時歡迎你的造訪－即使你只是走累了想坐著休息一下！

在歐洲十多個國家遊歷過，我沒有錯過任一個國家的教堂；一方面教堂往往是一個城市的著名景點、與城市名緊緊相連，例如米蘭大教堂、科隆大教堂、巴黎聖母院等，而另一方面，教堂是窺見一個城市的歷史、過往輝煌年代的最好場所之一。除此之外，某些小鎮往往因為某個知名的教堂（也許被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世界遺產），而具有了很高的知名度，例如只有大約五萬人口的德國萊茵河畔小鎮Speyer，就因為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建於十一世紀的大教堂Mariendom而湧入大量遊客。

由於民族信仰使然，加上從中古世紀開始，歐陸各帝國總是政治與宗教相輔相成，國力的強盛及人民對君主的向心力往往反映在教堂的興建上，因此現在的我們，很幸運地可以在幾個歷史較悠久的國家，如德國、義大利、法國、西班牙、奧地利及捷克，欣賞到集合數個世紀前的建築、繪畫藝術的瑰寶。而一些歷史相對較短的國家，如北歐斯堪地納維亞諸國（歷史最悠久的不過八、九百年），雖然比較沒有雄偉華麗、橫跨不同建築風格、甚至超過千年歷史的教堂，不過卻有風格迥異的傳統民族風建築，如挪威的全木造教堂；簡單地說，如果要以教堂為主題，好好地走訪一趟歐洲，也許得花上數個月的時間吧！

講到具代表性、讓人印象深刻的教堂，有幾座教堂是我想推薦給各位的：德國科隆的柯隆大教堂（Alt Köln Dom）、捷克布拉格的聖維特大教堂（Katedrála svatého Víta）、義大利米蘭的米蘭大教堂（Duomo di Milano）、芬蘭赫爾辛基的岩石教堂（Temppeliaukion Kirkko）。以上的四座教堂各自有一小段讓我難忘的回憶。

雖然我在德國居住將近半年的那段日子裡，到處趴趴走也去過二十幾個大小城鎮，但卻一直沒有機會去科隆。終於在之後的歐洲中途下車之旅途中，從義大利要轉車到荷蘭鹿特丹時，短暫停留這個一直無緣的古城。柯隆大教堂就矗立在車站旁，一點都不需要費時間尋找，只要從車站探出頭，就可以一賭那深沉厚重的存在。柯隆大教堂本身的存在可以說是個奇蹟，這座德國境內最大的主教教堂，從起建到完工花了七百多年，之間經歷的歐洲建築風格有歌德式、文藝復興、巴洛克式、洛可可、新古典式等等，不過幸好在最後接近完工的十九世紀，復古風格襲捲歐洲，原本的哥德式尖塔才有機會呈現在現今世人眼前。另一個奇蹟是二次世界大戰時，科隆老城有近九成被化為瓦礫，而大教堂是那另外僅剩的一成之一，也許是因為它那傲然的存在，讓轟炸機駕駛也產生敬意，因而不願意破壞它吧！

第一次被柯隆大教堂的巨大給震撼後，我沒有走得更近，而是匆忙地趕搭下一班列車前往原本的目的地！不過幾個星期後我坐了兩三個小時的車，特地回到此地，就是想坐進那高聳的建物中，感受那寂靜的氣勢。

每當我走近一步，就越感受到它的巨大，就像站到101大樓下方，必須把頭後仰到幾乎翻過身來，才能望到頂端的天線一樣，在柯隆大教堂面前，我領悟到的是自己的渺小。雖然外牆充滿了黑沉沉的歲月痕跡，不過四周倒也有許多零星修復工程，我想在德國人對古蹟的重視，及一流的整修工藝加持下，或許幾年後它會恢復原本石材的顏色。雖然我沒有沿著五百多級階梯，到教堂頂端參觀世界最大的教堂吊鐘，卻而代之地我環繞了大部分的內部平面空間，像許多本地人或觀光客一樣靜坐在板凳上，環顧四週的巨型吊畫及裝飾，像被短暫地吸入那高聳的虛無一樣，頓時沒有了一切雜念。

同樣的感覺在赫爾辛基的岩石教堂也出現了，只是以較為摩登的形式。

這座年紀不到四十歲的岩石教堂是一塊凸起於地面十多公尺的巨岩挖空，用數百根放射狀排列的鋼樑，撐起一塊銅製的圓頂，精心設計的溝槽讓雨水可以順著岩壁留下，而從圓頂下的放射狀鋼樑間繫透進的光線，就是最接近神的自然之光了。我在一個陰霾的午後造訪此地，但進入內部空間後馬上驚訝於那掠過身邊，往四周的散去光線。原本應該冷硬的岩石彷彿有了生氣，我像身處於某個圓形巨大生物的體內，從牠的齒縫看見外面的天空。但即使如此，週遭的聲音卻好像被吸入地底！在如此天然的圓形空間裡，本應有很驚人的音響共鳴效果，即使是一點聲音，也會產生持續的回音，不過我卻像在太空中站了近半個小時，在延綿不絕的寂靜中看著穹頂的反光落在週遭的岩壁，這也許可以稱得上是最超現實的一次教堂經歷吧！

※ 教堂內部的光影，通常是最引人入勝的風景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