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

　　離不開，只是因為習慣？雨後，空氣裡有著潮濕的氣息。我們相對而坐，在經常一起去的餐廳，在習慣坐的靠窗位子。你習慣在義大利麵裡灑上胡椒鹽，我習慣只加Tabasco，不加cheese。

　　靜默的氛圍，使餐具相互撞擊的聲音特別清晰。熱戀的時候，我們都說些什麼？我已經不記得。但靜靜地吃完一餐，已經變成現在的習慣。吃飯，只是變成滿足生理需求的習慣而已。

　　你舉起手叫喚服務生過來。「先生，有什麼能為您服務的嗎？」新來的服務生，帶著微笑，很禮貌地詢問。「今天的麵好像煮得比較軟喔？」你的味覺還是很敏銳。「真不好意思，今天主廚有事遲到，剛剛是助理煮的麵，我會跟廚房反應的。」服務生道了歉，順便添滿了水杯。這是用餐期間唯一的對話，但不是跟我。我們繼續靜默地吃完這餐，照例你買單，我默默地跟在你的身後。

　　坐上你的車，車內芳香劑的味道，還是你喜歡的那種森林氣息。像從前一樣，在離家一百公尺的便利商店外停下，你下車買點飲料零食，我一個人坐在未熄火的車上。買完東西，車開進大樓附設的地下停車場，雨後的停車場地上有著汽車開過混著泥濘的深深淺淺水漬痕跡。

　　你的客廳，還是老樣子，總是把看過的雜誌隨手扔在沙發上。你把剛買的飲料零食連同便利商店的袋子全部塞進冰箱裡，我開口想說些什麼，但忍了下來。如果是以前，我會一把搶過袋子，邊把袋裡的東西拿出來邊叨唸著，就不能把東西拿出來再放進冰箱嗎？然而現在，我什麼也不好說。

　　跟著你走進浴室沖澡，在水氣瀰漫中，你撩起我的長髮，從背後吻著我濕淋淋的肩頸，雙手穿過我的腋下扣住我的乳房，手指捏揉著挺立的蓓蕾。你輕輕啃咬著我的耳垂，厚實的胸膛和已經勃起的陰莖緊貼著我的後背。我雙手撐著浴缸邊，你扶住我抬高的臀部，就這樣以站立姿從我身後進入了。這樣你的床上才不會有和女人做愛過的味道嗎？在你射出後緩緩滑出我的身體時，我不知怎地這麼想。

　　你的浴室和臥房，都沒有女人的東西。我想當時我走的時候也收拾得太徹底。沒有其他女人的味道，只有寂寞的味道。我們在你的床上，背對背而睡。「我媽開始幫我安排相親了。」我背對著你，說給你聽。「喔…」你只回應了這句，沒有什麼情緒。你的呼吸聲漸漸沉重了起來，我的眼皮也是。

　　做愛，只是變成滿足生理需求的習慣而已。曙光從百葉窗篩落下來，照映在已經不再相愛的兩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