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2-07 22:13:24日曬的11樓

由「遺忘」到「記憶」:讀伯格的〈攝影術的使用〉


書名:《影像的閱讀》

作者:John Berger

譯者:劉惠媛

出版社:遠流

出版日期:1998/3

 

十一年前,曾經很認真喜歡藝術,當時這本書一出版,就胡裡胡塗買了下來;想不到十一年後,因喜歡攝影,還有機會讀到十一年前所買到的書。

 

在書櫃中翻找有興趣的書,因為它們離開我視線已有好幾年的時光了,在一堆似曾相識的書背中,不小心瞄到了伯格的《影像的閱讀》。書本本身還很新,自己也忘了到底是否曾經認真讀過它。

 

本書似乎是伯格的文集,因為每一篇都獨立成章,且寫於不同的年份(多集中在1960年代後期至1970年代初期)。其中論及攝影的,主要集中在第二部「攝影術的使用」。這一部包含了討論奧古斯特.桑德的〈西裝和相片〉、述說戰地攝影的〈痛苦的相片〉、介紹史川德如何把人和其生活故事融合在一張照片中的〈保羅.史川德〉,以及讀了蘇珊.桑塔的《論攝影》而發想的〈攝影術的使用〉。最後這一篇的篇幅較長,論述也較完整,也較具啟示性。

 

由於是伯格對桑塔的讀後感,所以在這裡我就不要重述伯格引用到桑塔的段落,而直接把這篇當做是伯格自己的想法來處理了。或許熟悉桑塔的朋友可以提供必要的補充。

 

如同所有左派社會學家一樣,伯格從來不是個隨著主流而論述的文化評論家。在資本主義時代,攝影被淋漓盡致利用到服務「遺忘」上。攝影是世界上曾發生的一件事物的「痕跡」,可以說,它是世界萬物的某種「記憶」。一個動作,一個人物,一個場景,都是時間流動過去而被攝影家捕捉下來的片刻,但它絕對不是單獨成其自身的片刻。我們可以透過私人照片和公開照片的差異來說明這種「記憶」的意義。

 

每當我們回顧自己的生活照,我們總會「記憶」起拍照當時的氣氛、人物、場景等等,但當我們把它貼出來供其他陌生人觀看時,他們卻不會曉得其中的意義。若我們把拍攝的對象由親人擴展到一個社會事件或場景,生活在這個社會背景中的人依然可以看懂照片的意義,然而在這社會之外的觀看者,或許就摸不清其中的來龍去脈了。更甚者,一張遠離我們的歷史照,就更是我們這個時代許多人所看不太懂的了,除非你深入理解那張照片的年代、拍攝地點和場景。

 

我們的歷史是一個追求所謂進步的歷史。伯格提醒我們,當所有正面和負面的照片都被拍攝到,而歷史過程中卻只留下正面的影像,這正是因為人類的價值觀中深受到進步的影響。這也是和資本主義創造歡樂、創新的假象息息相關。社會需要不斷創造影像麻醉大眾對過往的歷史創傷(階級不平等、種族不平等、戰亂等),影像的意義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即時的一個影像,而非連續性。原本攝影對一串事件的「記憶」已變成只交由相機記錄一瞬間的片刻,意義已被「遺忘」了。

 

或許我們在這裡可以喘口氣回想看看,除了那些極頂尖的優秀攝影師,我們一般的業餘愛好者,是不是有點像集權國家的報紙那樣,報喜不報憂呢?甚至當我們拍攝弱勢族群時,是不是也要把幸福強加到他們身上?是不是也要把主流的對生命意志的抗爭擺入極為苦痛的被拍攝者中呢?一張極為中立的街拍是不是比不上兒童的歡笑來得吸引人?一個極為真實且怒目跟相機對瞪的拾荒老婆婆的照片,是不是比不過一張笑臉迎人的農夫阿伯呢?這其中的道理在哪呢?又為何會如此呢?我想,是值得我們深思的。

 

讓我們再回到伯格針對意義流失、由「記憶」變成「遺忘」的攝影,有可能扭轉局面,回到照片的意義脈絡中嗎?在這裡伯格所指的意義當然是「社會與政治的記憶」,這也是他認為攝影在日前的另類任務。首先,伯格認為拍攝者必須十分明了,自己絕非「全世界的報導者」,而只是介入被拍攝人事物的一個記錄者。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自我認知,因為把自己擴大為全世界的報導者,就會把單一的悲劇矯情造做為全世界的苦難,把單一的樂觀天真放大而忽視其他各事件中真正的悲劇。

 

其次,則是在題材上記錄非主流的、非官方想看的正面攝影,而是日常一般人所看不到的真實甚至苦痛的一面。

 


 


 

我們可以如何從照片中喚起記憶呢?目前常看到的做法是直線型一系列地呈現照片,以看文配圖的線性前進方式進行。然而,若真要呈現出記憶原有的樣子──一堆圍繞在事件中心的外圍影像──則我們需要在單張照片中有更多的時空元素,甚至在照片中提上文字、符號,以喚起拍攝這張照片時的政治、社會、個人等等記憶片段。

喀擦.米 2009-02-12 04:36:29

我很喜歡拍照,希望能教你這一個愛攝影的朋友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