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γ優】Breakfast time

被切碎的蕈菇，打進碗中的雞蛋，還有一些星散的備料。

充斥在被暖光環繞的空間中的咖啡香氣，有些苦澀，卻又讓人迷戀。彷彿在訴說著現在正在流理臺邊忙碌著的金髮男子一般。

有著一頭墨綠色髮絲的少女，宛如貓咪般輕手輕足地走進廚房，她把腳步的音量調到最小，近乎是靜音模式。

「公主，妳起床了啊。」

咖啡機在運作著，但自馬達發出的噪音不影響他對於對方任何舉手投足的敏銳度。

「早安，γ。都刻意沒發出聲音了呢，這樣你都還能發現我。」被男子稱作公主的少女有點調皮地微笑著，而她露出的笑容既溫暖又無邪，一直以來都不曾變過。

「我怎麼可能會沒察覺到公主的氣息呢。」γ笑著嚷道。

他對優尼的情感從不虛假，他的言語或許聽起來像是在開玩笑，但其實不失認真。若將之化成刻度來比照的話，在十格中，認真的程度大概佔了七八格吧。

「早餐很快就好了，先坐著等吧。」

「來到這裡之後每天都這樣麻煩你。」

「沒有的事，是我自己樂意這麼做的。」

優尼擇了餐桌的其中一角。這是個能夠讓她清楚地望著比自己高大許多又厚實可靠的背影，最佳的席位。她拉開有靠背的木製椅子，輕握著扶手而坐。瘦小的身子微微往前傾斜，兩個肘關節抵著與座椅成套的桌子，雙手托著腮，專注地盯著前方。晶亮的雙眸中照映出為她真心付出的身影。

認真的男人很帥氣。為心愛的人傾心竭力的男人，很帥氣。

從不遠處傳來灶火散發出的熱氣，這大概是在他們所處之處，除了暖陽以外，少數還能感受到在這之上的溫度，不過，僅指物理上。就事實來說，環抱著他們的氣溫其實不會有寒氣直逼的不適感，也不會有過熱致暑的現象，這裡就像溫室花園，全天候恆溫，每天都過著像是盛開的花朵的日子。

「公主，今天要喝紅茶還是奶茶？」手中端著兩盤蕈菇歐姆蛋，盤中還有一小碟佐料。主食本體說不上好看，但也無從判斷美味與否。

「咖啡。」有些小故意的說出不在選項中的答案。她笑著，展現著與她年齡相符的笑顏，笑著。

「好——好。」他將剛起鍋的餐點放在餐桌上。回答時，刻意拉長了第一個字的音節，像是在表示著「真是的，這小女孩。」，有點小小的無奈又使他發笑，他揚起嘴角，轉身去準備公主吩咐的飲品。

「謝謝你，γ。」

一對的馬克杯，盛裝著滿載白煙、剛煮好的熱咖啡。然而，擺在她面前的那杯，被加入了大量的鮮奶。

喝黑咖啡對妳而言還太早。他說。

「來到這裡之後，妳好像比以往活潑了。」他坐在優尼旁邊的位子。

原因大概是不需要再為吉留涅羅家族的進退而擔憂了，已經不用再背負首領這個頭銜的責任了。

在她生前用她僅存微弱的能力，確認模糊不清的未來。儘管那些畫面中少了她，儘管她無法再繼續帶領著家族成員，但那些呈現在她腦中的各個平行世界細碎的片段中，所有的所有，都是走向和平。於是她安心。於是她不再有過多的顧慮。

「是呢，因為這個世界只有我跟γ。家族那邊也沒有特別需要我們操心的事了。」拿起佐料淋上。

「是這樣子的啊……，也就是無後繼之憂的意思呢。這樣也好，現在的妳才是妳這年紀的小女孩該有的樣子。」啜了一小口燙舌的咖啡，苦澀的氣味在口腔中佔據了一部分。

「γ，我們都已經在一起了，不要再把我當小孩子看了。」

「好，公主殿下。」他伸出總是為她奮鬥的手，輕揉著以前戴著首領重責象徵的白帽下的頭頂，溫柔的、寵溺的。

——願妳能夠一直保有一顆無邪的心，公主。

他們慢慢地吃著、聊著。

他們有很多時間可以揮霍，有很多時間可以獨處，有很多時間可以更了解彼此。

這裡是一個沒有生離死別的地方，一個不會再衰老的地方。他們創造的世界，是只有他們的世界。他們的時間已於戰鬥中靜止。

他生前最後的話語——我也喜歡妳——牽住的，是能夠珍愛好幾世紀的手，是他們心繫的羈絆。

優尼拿起吃完的空盤子、空杯子，換她站在流理檯前，將早餐過後的不潔整理乾淨。

「對了，γ。」她轉過頭盼向坐在椅子上正看著她的γ，輕聲呼喚他的名。

「怎麼了？」

「你做的東西都很好吃喔，謝謝你。」

——做好不好吃我當然知道，真是個善良的公主殿下。

但他只是發出了一聲輕哼，微笑著。沒有把話說出口，然後將這些字句埋沒於腦海之中。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