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遍體鱗傷的逃出那座山城後，我著實的嚇著了。我從不奢求大紅大紫，還是隻手遮天甚麼的，但求自在的活著而已。我花了半年，」火光照著他似笑非笑的側臉，好像為了生計而放棄海洋的水手。「整整六個月的時間，才驚醒。奇怪的是，走進那個空間的剎那，我覺得我無敵了。」

寂寥的森林只剩下一片漠然，偶爾貓頭鷹飛過，映暉著寧靜。滿山的樹被風吹了，發出了令人舒服的聲音。我望著不遠處的湖，月光灑滿了湖面，甚至連粼粼的水紋都一清二楚。

滿天的星星，漫天的猖狂。

「你知道嗎，我從來就不相信流星。」他點起菸，用力的吸了一口。「有一年我在甘肅，晚上抬起頭，那流星出現的速度比你呼吸的頻率還快。如果看見流星許願有用，那裏的孩子早就走出大山了。」

「心誠則靈吧？」我望著空無一物的黑暗，試著點了支菸。

好臭，我大聲的咳著。

他哈哈大笑，戲謔的看著我。「如果心誠則靈，這個世界就不會如此扭曲了。」過了一會，他幽幽的說。「曾經我的口袋裡，有四個我很珍惜的東西，哪知道一下子就不見了一個。妳知道的，人總是只看的見失去的東西，而不願回頭看看口袋裡還有什麼。好在我看見了，而且還來的及，讓我沒有失去前進的動力。」

「這樣很好阿，知足。」我靜靜的看著他。

「摁，我會好好的。」他滿足的笑著，頭一次我覺得他看起來像個孩子。

「我能知道，是什麼東西嗎？」沉默了許久後，我問。

「喔，籃球阿，巫毒娃娃阿，懸崖阿，還有那個總是在下雨，水的城市....」他咕噥著，然後漸漸的沒了聲音。

篝火不知道甚麼時候熄的，灰色的木炭還透著紅。我望向山邊，天空泛著白。遠處的針葉林中鑽出幾隻馴鹿，緩緩的繞著湖邊而行。我凝視著神祉似的身影，重複著他最後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