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紅葉

　　在這亂世，有多少情、有多少愛，會被現實所割捨。我期望，我跟你的情，是能夠度過這亂世，一起牽手直到最後的那一刻，永不，分開。


＊


　　站在隨著風兒舞動著的楓葉林中，我在等待。等待一個，他。

　　「樺。」不用說，那是你特有的嗓音。我轉過身，看著你緩緩的走向我，手上拿著我最愛的果子。

　　「你來啦。」嘴上雖然裝作無事淡淡的說，但心裡卻是甜甜的。你一直都沒忘記我喜歡的是什麼，也從來沒忘記你跟我的約定。

　　「來，給。」把果子遞給我，空出的一手放在我的髮上輕輕的揉了揉。我喜歡這種感覺，感覺自己被寵溺著、疼愛著。那手掌大大的、溫溫的，總是能夠在必要時帶給我安全感。

　　我喜歡這種感覺，很喜歡。所以我期望這一切，這繽紛的紅葉，那個我愛的人，都可以永遠陪在我身旁，不要逝去。

　　「在想什麼呢？」這次，那大手轉而輕撫著我的臉龐。有點粗粗的，可是卻是讓人心安的感覺。

　　「我在想，我們能不能一直像這樣，每一年都來這裡看楓葉跳舞。」我看著你，我是真的這麼想的。那你呢？是不是也跟我一樣？

　　你笑笑的沒有回答。我望著你好看的臉龐跟笑容，一時間閃了神。這一刻，我無法明白你不說話的原因。但我知道，只要這一刻我是與你一起，那就好。

　　我天真的以為，我們會一直這麼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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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火無情的蔓延在這大地上，驚慌失措的人們開始逃，能逃離這裡多遠就是多遠。

　　「樺。」與一年前相同，一樣的楓葉林，一樣的你。只是這一次，我沒有轉身。

　　我知道我們都在害怕，我知道我們都不想在這一刻離開彼此身邊。只是，你的離去是國家的命令，不得不從。

　　而你的離去，也是為了保護，在這片土地上，所有你愛的人們。

　　「我會在這裡等你回來，不准死。」忍著淚，我對你這麼說。我告訴自己要堅強，我告訴自己不能怯弱，我告訴自己，你一定會活著回來。

　　突然，你從後頭把我抱得緊緊的，像是要把我揉進你身體裡一樣。你獨特的味道，佔據了我的思緒。要多久，我才能再擁有你這樣的擁抱。要多久，我才能再一次呼吸到有你的空氣。

　　我告訴自己，不能哭。

　　「等我，我會回來的，一定。」你放開了我，強硬的把我轉過身，強迫我盯著你那永遠澄澈的雙眼。

　　沒有任何一點點的猶豫，也沒有任何一點點的謊言，所以我搭上你的肩，說了聲：「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這句話卻變成的沉重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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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自己人的感覺，等到發覺時已經來不及。

　　「不要！」淒厲的喊叫聲劃破天際。

　　只可惜，在這無情的戰火中，都只是過眼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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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樣的楓葉林，從那端走來你的身影。只是，我卻已經看不清。

　　「樺。」一樣的呼喊，一樣的你，只是語氣裡多了一點哀傷，和一點點的不捨。

　　「我回來了，我並沒有忘記與你的約定。」你望著我，露出那個令我熟悉的笑容。

　　大大的手掌沾著血，分不清是你的亦或是敵人的。你往身上抹了抹，然後一如往常地放到我的髮上，輕輕的，撫弄著。

　　「你回來了，我.....很想你。」我閉上眼，享受著你手掌的溫度。這久違的感覺，回來了。

　　「張開眼看我，樺。」你的語氣中有著哭腔，讓我不得不張開眼。印入眼簾的你的臉龐，依舊那麼的好看，只是現在卻多了兩道淚。

　　「怎麼......哭了？」我想伸出手替你擦掉眼淚，卻徒勞無功。我好累，累到手像是有幾千斤重一般。

　　漸漸的，連眼皮也沉重了起來。

　　「樺，別睡。」緊緊地摟住我，你的淚落在我脖子上，溫溫的，像你的手。

　　「可是我好累，諺。」我強迫自己睜開眼，我強迫自己要清醒著。可是隨著時間一秒秒的過去，我的力量，就一點點的流失。

　　「樺......樺。」你不停、反覆的呼喊我的名。你的聲音是那麼的好聽，依然是那個你，只是我的聲音早已經破碎，不是那個我了。

　　「諺，答應我，往後的每一年，不管那之前你在哪，到這時，你還是會回來這看楓葉跳舞，好嗎？」對不起，這是最後，我自私的希望你能夠做到的一件事。

　　你遵守了約定，但我卻違背了。

　　你愣了一下，然後那雙眼直盯著我看。掩飾不住傷心的神情，你的眼不再澄澈，而是充滿了悲傷。

　　「別這樣，就當作用你的雙眼代替我，去看這個世界好嗎？」你知道我想離開這個小小的地方，用眼去看那廣大的世界，與我最愛的人一起。

　　「連我的部分一起，活下去。」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我撐起身，吻了你。

　　你的味道再一次充斥著整個空氣，那是令人心安的味道。

　　漸漸模糊的視線，最後看見的，是你的臉龐，與漫天的火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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