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試集 ( 六十九）弒李白

「到底背這些要幹嘛？」健智腦裡的詩詞區已經無法運轉，只剩下天馬行空區悄悄地熱機。

健智爬上床時想著，也許在另一個平行宇宙裡，李白不是詩人，幸福的學生少背好幾百首詩；另一個宇宙裡，李白只寫十首詩，只要背好「床前明月光」就可以考試了！

夜燈晃晃閃動，小腦袋的天馬行空區正式運轉：「如果李白提早死掉了，那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麼多詩了？」

他猛地爬起身，衝到客廳的神龕，順手抽了一把香，頓了幾秒，又抽了一大把。點燃那一大束香，健智跪下：「列祖列宗呀！我快被這什麼詩壓的喘不過氣了呀！」 健智小聲呢喃，生怕吵醒了熟睡的父母。

「再這樣下去，要是我累死了誰幫你們傳宗接代呢？」 健智抬頭望望牌位，白煙裊裊上升，他深吸一口氣，卻不小心嗆到。他不敢大聲咳嗽，忍耐住的悶癢讓他漲紅了臉。一個瞬間他喘不過氣，頭突然一暈，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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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月高掛，健智一睜眼發現自己被黑幕圍繞。明亮的月光讓他能辨識自己在一艘停泊在不見邊際的湖水的小船裡。船舯處有盞微弱的燭光，而燭光後坐著身穿一襲白色古裝，留著一把鬍鬚的老人。

「難道，這是唐朝？而他…是李白？」健智驚嚇地腿軟，船身微微一晃引起了那人的注意。

「誰？」李白轉頭望向他。

「詩仙李白嗎？」健智疑惑地問。

「詩仙？這樣的名號我可不敢恭維。」李白撫了撫鬍子，「正好，喝悶了，過來，陪我喝幾杯！」

健智緩緩地靠近，看著眼前白衣老人，他真的是李白嗎？

「我不會喝酒…」健智畏縮地說。

「不會？真可惜呀！」李白嘆了口氣。

「李白，你為什麼要寫那麼多詩？你害多少人因為考試熬夜背詩，身體都快搞壞了！」健智鼓起勇氣發問。

「寫詩？當然是抒發心情呀！考詩？我可從沒想過我寫的東西會被放進什麼考試裡。」李白拿起酒杯，「又不是我出的考題。」

健智斜眼瞪著李白，說：「你不寫那麼多，老師會拿來出題嗎？」　　

「世人要拿我的詩去做什麼我可管不著，但寫詩就是要抒發心情呀！就跟開心要唱歌，快樂要跳舞，悲傷要哭泣不是一樣嗎？」李白手端著酒杯，「你們考詩，那為什麼不考唱歌跳舞？」　　

健智不知道怎麼回應他，只能閉口不語。　　

「又有靈感了！」李白提筆，在紙上寫下：「舉杯邀朋樂」，但又突然停下來。　　

「這下一句，要寫什麼？」李白想了想，起身走向舷邊。　　

他望了望月亮，又探了探水面映照的月盤，依靠在舷邊想要擾弄那完美的贗品。　　

健智突然一驚：機會來了！

健智默默起身靠近李白。此時醉醺醺的李白正在玩弄著水波，健智突然伸手用力一推！　　

只聽撲通一聲，李白跌出舷邊，雙手激烈晃弄著，那一刻，詩仙李白即將殞逝了！　　

健智坐回座位，看著逐漸下沉的李白，竟拿起酒壺猛灌一口。他望向皎潔的明月，準備再乾一口，卻看見自己的影子也跟著拿起酒壺。他放下酒壺，開心地提筆，抹黑「朋樂」兩字，然後寫下「明月」，接著又寫出「對影成三人」。　　

李白這輩子不會知道下一句是什麼了，勝喜的健智想到這又灌了一口酒。但這一口直嗆得他咳嗽不止，脹紅臉的健智突然喘不過氣，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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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智看見地上散亂燒盡的清香，他愣了一下，嘴角仰起笑容跑回房間。　　

「難道…」健智興奮地翻閱桌上的教科書，「沒有呀！為什麼？」書上的詩沒有減少，他惱火地把書扔到地上。　　

「怎麼可能？難道我的宇宙就註定要背這些詩嗎？」健智心想。　　

他惱怒地哭了起來，心中卻蹦出李白說的：「開心要唱歌，快樂要跳舞，悲傷要哭泣。」又想起自己在寫下歷史名句時是多麼地開心。　　

忽然間，完全沒有意識到才剛剛殺了一個歷史名人的健智破涕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