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堂血案(五)
（五）
月黑風高，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血腥味，遠邊的狼群大聲嚎叫著。這樣的夜裡，江湖的角落總是醞釀著大事情。
賴員外已經好幾天都沒辦法入眠，雖然自己靠著單傳的吹噓功，已經習得了武林上各路好手的絕學，甚至是揉合出屬於自己的武功套路，但他覺得還不夠。賴員外所得到的武功，嚴格算起來都是二線、三線高手的功夫而已，而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自己是一個也沒辦法探得心法。
此時的賴員外，陷入了練武的瓶頸。
這一天，他突然鼓起勇氣，帶著三大缸好酒，要到龍發堂找自己的好友龍堂主討教是劈刀法。龍堂主的是劈刀法是海龜幫裡的三大絕學之一，要不是自己真的遇到了瓶頸，打死賴員外他也不可能向自己的好友下手的。龍堂主並不知道自己是吹噓功的唯一傳人，他更不知道吹噓功是只憑心法便可摸得一二的上乘武功。
所以他只能帶著幾缸美酒，灌醉龍堂主，讓他自己脫口而是劈刀心法，這樣事後能有所推責，自己的內心也有個說服自己不是邪惡一方的理由。但沒想到的是，幾杯黃湯下肚之後，龍堂主沒有吐出武功心法，倒是說出心裡的想法了，甚至提議當夜付諸執行。
「我說小賴呀，你覺得我這是劈刀法怎樣呀？」龍堂主噴出幾分酒氣。
「當然是絕啦！我想老龍你一身是劈刀法，怎可能只屈就於一個堂主。」賴員外偷偷默背著龍堂主剛才自己說出心法。
「就是嘛！但你說的也不太對。」龍堂主揮揮手。
「怎麼不對？」
「要是我能得到海龜幫三大武功，是劈刀法、否斬劍法，跟大不重要三元功，那不就天下無敵了，更不用屈就於一個龍發堂主。」龍堂主瘋言醉語，又乾了一大杯。
「是呀是呀，但也沒辦法，當初老幫主不就為了鞏固地位，才把三大武功分別交給了三位堂主，為得也是不讓哪一位獨大，甚至搶奪了樂格格現在的幫主之位呀！」賴員外敘說的龍堂主先前說給他聽的故事，又默默開啟了新的一罈酒。
「就是嘛！幫主，樂格格，什麼東西，一個小妮子，當初隨著老幫主打天下的時候，她還是懷裡的娃兒呢！」龍堂主搶過酒罈，為自己和賴員外各倒了一大碗。
嗜酒的賴員外沒有絲毫醉意，但龍堂主已經是喝得搖搖晃晃了。
「話說回來，我曾經向兔堂主和花堂主請益過，說，要是我們聯手，將三大武功交換學習，那天下遲早是我們的。」龍堂主看著星空說。
「那花堂主跟兔堂主怎麼說啊？」
「那花兒竟然斥責我，說我大逆不道！」龍堂主揮著手亂叫，「但兔兒就有趣多了，他說：『如果我們三個都學會了各自的功夫，那誰當天下第一呀？』，你聽，有趣吧？」
「但最後還你們還是只擁有自己的那一本秘笈呀！」賴員外嘆口氣。
「是呀！可恨呀！」龍堂主大嘆，「欸小賴，我有個點子。」
「什麼點子呀？」賴員外看著龍堂主嘴角勾起邪惡的笑。
「你我武功那麼高強，不如，我們倆聯手奪取否斬劍法跟大不重要三元功秘笈？」龍堂主彷彿酒醒一般，開始慫恿賴員外共謀。
賴員外原本就對海龜幫三大武功很感興趣，既然龍堂主親口提議，賴員外便順水推舟。
「刻不容緩，現在就去拜訪兔堂主跟花堂主吧！」龍堂主起身邊挽起賴員外的手臂望門外走去。
兩人帶著幾罈美酒，接連拜訪狡兔堂跟眠花堂，先是用大量的酒精醉了兩個堂主，再用言語旁敲側擊一些武功心法，挖掘武功秘笈藏放之處。賴員外一邊偷聽些許的心法，一邊背著龍堂主默默運功。龍堂主甚至藉著小解，偷闖進花堂主臥房找到了大不重要三元功秘笈。
花堂主和兔堂主都看龍堂主是海龜幫三大堂主，也是一起殺出生死的好兄弟，他帶著好朋友賴員外一起來把酒言歡，兩人都沒有特別起疑，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甚至還邀約下一次的聚會。兩人沒想到，自己會慘死在自己的堂口內。
花堂主和兔堂主兩人先後在不禁酒力的狀況下，被賴員外和龍堂主聯手斬殺，再屠殺堂口上上下下任何有生命的物體。龍堂主拿著兩本偷來的秘笈，和賴員外回到龍發堂分享著看。賴員外只是隨意翻翻，其實只要略知一二，自己就能探得三四了，但他真正想要的是是劈刀法這樣的硬武功。
「小賴呀，我覺得這樣不行，只是殺了他們好像太簡單了，隨時有可能查到我們頭上的。不如，你分使否斬劍法跟大不重要三元功，對著花、兔二堂主處理一下如何？」龍堂主忽然對著坐在階梯上大口喝酒的賴員外說，賴員外一夜習得海龜幫兩大武功，完全無法掩飾那興奮，但想到原本想學的是劈刀法還沒到手便悶悶不樂，拿起酒缸就灌，一時欲罷不能。
「我說老龍呀，為何不是你處理啊？」賴員外紅著臉反問。
「不行呀，我太習慣使是劈刀法，會漏餡的。」賴員外歪頭想想，有道理，便起身要前往兩個堂口。
「小賴，等等，海龜幫三大堂口被滅了兩堂，而我的龍發堂完好無變，實在說不過去。不如，你到兩個堂口的時候，在牆上這樣寫；而我，則趁現在翻了自己的龍發堂。」賴員外不可置信地看著龍堂主，沒想到為了上乘武功，龍堂主可以做到這等地步，看來之前不是真正識得龍發堂龍堂主。
賴員外沒多說什麼，冷冷地點頭，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龍堂主看賴員外離去，轉頭便掄起大刀，一間一間斬殺龍發堂的大大小小，然後再取一件自己的衣服，沾上養了十年的老狗兒豆豆的鮮血，割個破爛後丟在床上，帶著海龜幫三大絕學武功秘笈，便逃離了龍發堂。
而賴員外再次奔走狡兔堂和眠花堂，以吹噓功使出否斬劍法斬下兔堂主雙腿，懸掛在堂口樑上，然後隨意用了一個奴僕的手臂在牆上寫下：「是劈刀譜，否斬劍譜，大不重要三元功秘笈已取走兩冊，擇日再來！」
到了眠花堂後，再使出大不重要三元功，拔下花堂主雙手仍到井裡，同樣的留言隨後也出現在眠花堂大牆上。
等賴員外回到龍發堂，龍堂主已不見蹤影。賴員外撿起腳邊的酒碗連喝了三大碗，越想越不對，海龜幫三大堂口被滅堂，兔堂主跟花堂主分別以類似否斬劍法跟大不重要三元功的武功分屍，龍堂主消失不見蹤影，厲害一點的人馬上就會聯想到自己的吹噓功，再來才是龍堂主背叛翻窩滅堂。而且，三本秘笈都在龍堂主手上，自己只會其二，怎麼樣也得得到最後的是劈刀秘笈。
只想到此，賴員外便摔破手上的酒碗，使起輕功往遠方尋找龍堂主。
隔天天未亮，海龜幫三大堂口被滅堂的消息傳遍整個江湖，但還沒有嫌疑犯的消息。賴員外一邊藏匿，一邊尋找龍堂主。沒有半天時間，賴員外便尋獲龍堂主的蹤跡，畢竟以龍堂主龐大的身形，實在很難在江湖上隱匿走跳。
而此時，各地也已經瘋傳海龜幫主樂格格祭出五十斤的金龜龜當作懸賞獎金，廣邀天下好手至海龜島誓師揪出滅堂兇手。
「你看，為了抓你，樂小娃都拋出大獎了。」龍堂主夾起一大塊豬肉塞進嘴裡，一邊指著對座的賴員外。
「是抓你吧！老實說，為何叫我去破壞屍體，你為何又要逃跑？」賴員外直接質問。
「傻賴呀，這叫分工合作，而且我們共謀犯案後，最好一段時間先不要聯絡，以免惹嫌，所以我才不告而別呀！」龍堂主反駁。
「我聽你在胡說八道！」賴員外氣得提高音量。
「輕聲輕聲，你真的想被人發現呀？」龍堂主將筷子放在嘴前，示意賴員外降低音量。「不過話說回來，你對那五十斤的金龜龜有沒有興趣呀？」
明知道龍堂主是轉移話題，但聽到如此優渥的獎賞，賴員外也是相當心動。
「怎麼不感興趣？不然我找你幹嗎？當然是抓你到海龜島領賞呀！」
「少來了，我們是共犯，你拖不了干係的！你看你寫的那牆醜字。」龍堂主嘲諷著。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賴員外又忍不住大聲嚷嚷。
「輕聲呀，你這個粗員外。說到底你想不想拿那金龜龜呀？」
「想呀！怎不想？但，沒兇手怎麼拿？」賴員外疑惑地問。
「我猜想呀，以二幫主阿舅西。路易喜歡提前作業的態度，他一定先把固定金龜龜的底座給拆了，以便一抓到兇手就可以直接發賞，完全不是海龜幫面子。」龍堂主搖晃著手中的筷子。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藉著緝凶名義上島參加誓師，我偷偷從島後的暗礁登島，一起把那沒有固定的金龜龜偷走。」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身形不能當竊盜的龍堂主竟然提出了竊盜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