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說愛你【二】

曾經有一段日子，我特別沉迷於網路的世界，那是一個沒有MSN的時代，大家都辛勤地在BBS上耕耘著屬於自己的人際關係。原本一開始，只是抱著好玩和交交朋友的心理，但是，到了最後，卻瘋狂的愛上了BBS，每次上課時，都會期待著趕快放學，放學後，卻是一頭扎入BBS的世界，原因只在於，我認識了一個女孩。

我們有共同的話題，共同的興趣，共同的嗜好，和共同的執著。我們的相遇，就彷彿千萬年以來，就早已註定的結果。我們的距離，近的就似天與地，只差那麼一線之隔，而網路，恰好成為了我們之間交流的橋樑。我們都酷愛寫作，常常互相交換著彼此的創作；我們都沉迷繪畫，常常用MAIL互傳著彼此的畫軸；我們總是在BBS裡鬥嘴，彼此誰也不讓誰，在我們所建構的BBS空間裡，總是充滿歡笑和樂趣，默默地，互相交流著彼此的一切，包含靈魂和心田。

在網路上的一次閒聊中，我們談到了【吃】這個話題，出乎意料之外地，對於我這個對吃非常講究的老饕而言，她在食物上的見識和執著，竟然更勝於我，於是，在那次的閒談中，我狹促地道：

『妳這麼喜歡吃，那麼妳一定很胖，以後我就叫妳【小胖妹】好了。』原本以為長久以來受到她壓制的我，這次終於可以扳回一成，揚眉吐氣時，沒想到她卻回了我一句：

『你總是喜歡碎碎唸，固執的像個老頭，那以後你叫【小老頭】好了。』

看到了這句話，剛剛得到勝利的喜悅，突然瞬間破滅，心裡不禁想著：『好樣的，小胖妹，妳真是我今生今世，最大的剋星。』從此，小老頭和小胖妹，就成了我們對彼此的暱稱。

往後的日子裡，就這樣，天天在鬥嘴和歡笑的網路世界上度過，直到半年後的某一天，小胖妹忽然對我說：

『小老頭，認識你這麼久，也和你鬥嘴鬥了半年多，不知道你長的怎麼樣？我們約個時間見面好嗎？』

看到這句在BBS視窗裡不斷閃爍的文字，我不禁愣了一下，心裡想著：『原本早就想找個藉口，把小胖妹約出來，沒想到她卻比我還早提了出來，真是遂了我的狼子野……喔，不！是長久以來的心願才對。』雖然心裡早已樂翻了天，但是，基於男性的尊嚴，我還是在半推半就，討價還價了老半天後，才戰戰兢兢地在BBS的視窗裡，打上『好吧！』兩個字，打完這兩個字後，我不禁將滿天的神靈感謝了一遍：『阿拉真主，耶穌基督，偉大的佛主，美麗的觀世音菩薩……………，感謝祢們，這麼多年了，祢們終於聽到了弟子的心聲~~~【感動中】，總算願意讓弟子得嘗所願~~~【淚流滿面中】，弟子對祢們的景仰簡直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猶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痛哭流涕中】。』正在我虔誠的向親愛的老天感謝時，突然發現了螢幕上布滿了字體。

『我們約在哪好呢？』

『我們要約在哪裡見面呢？』

『喂，我們到底要約在哪裡見面呀？』

『喂喂，你到底有沒有看到我KEY的字呀！』

『喂喂喂，回魂唷！快點回答我。』

『喂~~~~~~~，你倒是回話呀。』

『………………………………………………』

『………………………………………………………』

『………………………………………………………………』

『小老頭，你還在ㄇ？』

『小老頭，你是不是掛了呀。』

『喂~~~~~~~~~~，你再不回話我可要罵人了唷！』

『死老頭，臭老頭，卑鄙的老頭，又臭又硬的死老頭……﹪＆※＊○○××﹪＆※＊○○××………。』

………………………………………………..汗~^^””

沒想到剛走了一下神，和親愛的老天爺交流了一下，就換得如此慘重的代價，真是有點哭笑不得，趕緊若無其事的KEY上：

『嗯，咳咳，不好意思，剛剛尿急，上了一下洗手間……又不小心踩到肥皂滑了一跤…………..。』

剛KEY完，心裡就想著：『解釋的這麼牽強彆腳，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了，她這麼精明會相信才怪。』

沒想到她這次竟然沒有挖苦我，而是打上：『嗯，這個星期六晚上7:00，我們在淡水紅樓見面，你說好嗎？』

看完這行字，心裡正想著：『怪了，她今天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怎麼感覺好像在對我…………撒嬌！！！………汗~^^””。』

雖然感覺有點莫名其妙，不過有了剛才慘痛教訓的我，手上可一點都不敢怠慢，趕緊KEY上：『嗯，好ㄚ。』

不久，她又傳來：『那我們怎麼辨認對方呢？』

略為思考了一下，我KEY上：『嗯，就在胸口別上一朵紅玫瑰吧。』

『…………不會吧！小老頭，你到底是哪個時空爬過來的人呀，這麼老土的東西你也想的出來，你是不是肥皂劇看太多了呀！真是被你打敗了……>.<。』

看到她打過來的字，怎麼感覺彷彿看到一個女人正倒在地上抽搐的樣子。我趕緊再度深深思考了一下。我發誓，我這次真的有深深思考過。

『嗯，我喜歡藍天白雲、碧草如茵，那我那天穿藍色T-shit和白色牛仔褲，外帶一雙綠色休閒鞋好了。』

她馬上回道：『我最愛白雪紅梅、繁星點點，那我那天穿粉紅色的連身裙外加白色小外套，再戴上珍珠項鍊。』

汗！原本想出個難題考考她的，哼！算妳狠。

很快地，星期六就在我望穿秋水，度日如年中到來，一大早，原本該賴在床上陪周公的女兒聊天的我，今天卻騎著我那台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可憐【小紅】，穿梭在新莊的大街小巷裡，急切地尋找著我的【藍天白雲、碧草如茵】，邊找心裡邊把【藍天白雲，碧草如茵】的兄弟姊妹問候了一遍。這時候，我真真恨死它了>.<。

好不容易在下午時，終於湊齊了【藍天白雲、碧草如茵】，趕快梳洗打扮了一遍，對著宿舍廁所裡的鏡子照了N遍，確認沒問題，一切都OK後，才騎著我心愛的【小紅】，風塵僕僕地殺到淡水去。

淡水的紅樓，是棟三層的「券廊式」洋樓，以紅磚特有的鮮紅艷麗，建構出英國維多利亞時代的盎然古意。處處透著陳舊，卻又高雅寧祕的氣息，在四處圍滿幢幢造型新穎的高樓大廈中，是那麼的遺世獨立，充滿著別樹一幟的匠心獨運。

我坐在二樓一角的落地窗前，點了一杯卡布奇諾，舒雅浪漫的特有咖啡香，瀰漫了整個空間，窗外淡水河邊的閃爍霓虹，星星點點的射入現有的獨特氛圍，在不大的空間裡，映照出五光十色的繽紛迷離，恍惚中，讓人有種身在夢境裡的感覺。

正迷醉在這一刻浪漫悠閒裡的我，渾然忘了時間的悄悄逝去。忽然間，傳來了一陣陣竊竊私語聲，把我從寫意裡喚醒，疑惑地皺起眉頭，望向發出聲音方向的樓梯口，一道靚麗的倩影，瞬間映入眼簾，一剎那間，我頓時愣住了。

那是一個美的讓人無法形容的女孩，如黑色瀑布般的飄逸長髮，舒適的灑落兩肩；瓜子型的嬌靨上，兩道如新月般的淡淡蛾眉舒展；黑曜石般亮麗透徹的眼珠，噙著兩道燦如繁星的美麗秋水，深邃的彷彿連靈魂都要被吞噬；高挺的瑤鼻，透著如珍珠白玉般的瑩潤光潔；大小適中的微翹紅唇，紅如秋天裡，滿空飄舞的丹楓，帶著一絲俏皮的玩世不恭，躍然生動；修長如白天鵝般的光潔頸項上，垂掛著一條閃爍著點點淨光的銀白色珍珠項鍊；粉紅色低胸短裙，適度地展現出其穠纖合度，增一分則胖，少一分嫌瘦的窈窕身材；修長筆直的雙腿，彷彿是用世上最珍貴的象牙白玉精雕細琢出來般地瑩白香潔；一雙白色透明的縷空式高跟鞋就像是童話故事裡的玻璃舞鞋，輕輕地套在纖細的腳丫上，將十顆粉嘟嘟的腳趾頭，襯的珠圓玉潤；絲般透明潔白的小外套，在室內冷氣的吹拂下，飄飄起舞，讓人有種虛幻般的不真實。如果用天使可以形容人世間美麗的極致，那出現在我眼前的女孩，就是凌駕於天使之上的美麗女神-----維納斯。

就在我貪婪地欣賞著眼前這尊美麗的女神時，怎麼感覺女神好像隱隱朝著我的方向走來，不會是我的錯覺吧！趕緊揉揉眼睛，嗯，怎麼還是錯覺！再揉，揉的眼睛都痛的流出眼淚了，怎麼還是錯覺！！！

這時候，心裡不免嘀咕著：『慘了，不會是我剛才的眼神太猥褻，褻瀆了神聖的女神，被女神發現了吧……….！！！』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聲清甜如甘美湧泉般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請問，你是小老頭先生嗎？』

『不會吧，完蛋了，她果然是女神，連我最不為人知的匪號都知道，這下慘了……….。』背後的冷汗流的更急了。

『哦~~~嗯嗯~~~我..我…我是小…小…..小老頭，女….女..女神有….何….指….那個教。』

艱難地說完這段話，心裡不禁想著：『這下真是九個【慘】字排在一起，慘~慘~…..慘慘慘慘慘慘~…..慘~，一定是剛剛褻瀆了女神，上天給了我懲罰了，要不現在怎麼口乾舌燥的，連平時最引以為傲的脣槍舌劍，都變的結結巴巴了。』

就在我惶惶然焦躁中，突然一聲如黃鶯出谷，乳燕歸巢般的甜美笑聲在一旁響起，女神的臉上，剎那間，綻放出一朵使牡丹百合都要黯然失色的笑靨，輕輕地搖搖臻首說：

『什麼女神？你傻了呀！我是小胖妹。』

『小胖妹！！！？』聽到這個熟到不能再熟的名號，我的大腦足足停頓了三秒鐘，才開始運轉。

『可..可…可是妳一點都不胖呀。』

『人家本來就不胖，當初是你硬把【胖】加到我頭上的。』說完，還用帶點幽怨加委屈的眼神看著我。

『咳~誰叫妳在BBS上說，妳喜歡【吃】，愛吃的人一般都比較心寬體胖呀！』

我連忙清清喉嚨，開始鼓起三吋不爛之舌，捍衛起自己的清白來。

她聽完後，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後說：

『誰規定愛吃的人，就一定會胖？我只是熱愛美食而已。』

說到這裡，她又打量了我一眼，說：

『嗯…..你也一點都不老呀！』

接著，女孩的嘴角突然漾起了一抹俏皮的微笑又道：

『而且，笑容還很淫蕩。』

……………………………………………………………………………………汗~………………………汗汗~……………………………..黃果樹大瀑布汗。

『這這..這……..她..她她…….絕對是個披著女神外衣的惡魔，那個魔女小胖妹沒錯。』心裡如山崩海嘯般，原本美麗如幻夢般的景象，一剎那間，分崩離析，瞬間消失殆盡。

隨後，我們禮貌地握了一下手，互相又正式的交換了彼此的姓名。

小胖妹：『我叫林芷琳。岸芷汀蘭，郁郁菁菁的【芷】；琳瑯滿目的【琳】。』

我：『葉浩歌。丹心碧血，浩氣長存的【浩】；歌舞昇平的【歌】。』

有了這種詼諧好笑的開端，我們都很快地克服掉心裡的尷尬，漸漸地，越聊越熟絡，歡笑聲一直不斷地充斥在我們之間，到最後，簡直就把我們在BBS上的那一套，搬到了現實世界來了……汗….，不過，不管怎麼樣的歡快笑靨，總感覺芷琳臉上始終帶著一絲蒼白的色彩。

自從那次和芷琳見過面後，我們的感情就飛速地成長，急速加溫。常常互相邀約，一起出去遊玩，很快地，我們的身影就融入了街道上的雙雙對對，我們常到士林和繞河夜市吃小吃；到五分埔大血拼；到西門町逛那些奇奇怪怪的店面；到滿月圓欣賞丹楓白露、飛瀑流泉；到萬華龍山寺祈福；到鶯歌老街欣賞陶瓷，順便製作情侶杯；到烏來郊遊烤肉，走鐵軌；到陽明山上夜遊賞星星；到淡水的漁人碼頭聊天放煙火；到八里的左岸咖啡館喝咖啡聊是非；到深坑觀賞那些古色古香的老舊建築，吃烤臭豆腐和草仔粿……………..。北部地區的大街小巷，處處充滿著我們吃喝玩樂的痕跡。

這樣幸福甜蜜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兩年多，直到有一天，芷琳毫無警兆地，突然地從我的視野裡消失，消失的那麼徹底，就彷彿人間蒸發了一樣。原本一開始還以為芷琳一定又故意躲起來，想找法子捉弄我，跟她在一起的這段日子裡，我可沒少嚐過她那種讓人哭笑不得，卻又帶著甜蜜的苦頭。可是，就這樣，時間在等待和我的戒愼恐懼中，一個月過去了，漸漸地，我心裡開始焦急了，一堆雜七雜八的荒誕念頭，開始充滿了我的整個腦海裡…………….。

她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出了意外？或是覺得跟我在一起沒什麼樂趣，所以，離開了？還是我跟她在一起時，有地方不小心得罪了她？不會是她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拋棄我了吧！？還是她原本一開始就打算和我玩玩，其實她早就有了論及婚嫁的男朋友了？搞不好她們現在已經結完婚，飛到國外去定居了吧？對！一定是這樣沒錯，因為她從來沒對我說過，她愛我……………………….。

漸漸地，我再也無法壓抑滿腦子不安的思想，和滿心對芷琳的深刻思念。於是，我瘋了般地，帶著一顆焦躁惶急的心，跑遍了整個北部地區，我們曾經去過的所有地方，一遍又一遍地尋找著那曾經熟悉無比的身影。就這樣子過了半年，找得我身心俱疲、意冷心灰，最後徹底的死心。又花了半年的時間，癒合這段感情所留下的創口。終於，到了我留在學校的最後一個學期，過完這個學期，我就畢業了，畢業後，我將離開這片曾經帶給我無限歡樂，卻又留下無盡的痛苦，最終，只剩下一聲複雜而平靜地嘆息的台北，回到我屬於南部那溫馨的家，我想，沒有必要的話，我再也不想來到這個讓我熟悉無比，卻也痛苦無比的地方了。

在我畢業典禮完後的某一天，我正忙著整理大包小包的行李，準備搬回高雄去時，突然有一個陌生的女孩找上了我，女孩戴著一付無框眼鏡，長的斯文秀氣，很禮貌地告訴我，她是芷琳的朋友。再次聽到這個曾經熟悉無比，如今卻帶點陌生的名字，雖然心裡面還是不免有一絲刺痛，但是，經過這一年多的沉澱，我的心，已經變的堅定無比，更容易承受任何無情的打擊了。

女孩交給了我一封信，信封上有著娟秀又熟悉的筆跡【浩歌親啟】，打開信封，裡面有著三張摺疊整齊的信紙，打開信紙，一堆密密麻麻的秀麗字體，瞬間映入眼裡。

親愛的小老頭，請容許我再次這樣稱呼你，因為這個稱號，是你身上唯一屬於我的專利，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應該早已不在人世間了，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其實，我又何嘗捨得下你。也許，你是我見過最平凡普通的一個人，但是，你的敦厚老實、平易親切和開朗的待人處世方式，使我深深地為你著迷，我一直很想告訴你，其實我們家族有著一種遺傳性的疾病----【血癌】，雖然並不是每個家族成員都會遺傳到，但是，很不幸地，我卻中了頭獎。有時候，我難免自嘲，就算買彩卷也不會這麼湊巧吧！不過，我還是得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

離開你的那一天，是我病發最劇烈的一次，我被送入了加護病房，當我再度睜開眼睛，已經是三天後了，那次的發病，也奪走了我的行走能力，我能感覺雙腿已經變得麻木不仁，漸漸地，失去了生氣，從此，我進入了永無止盡的化療過程，在化療中，曾經是你最喜歡的那頭長髮，一根根地全部離我而去。醫院的護士告訴我，當我感覺痛苦的時候，就摺紙鶴，每摺完一隻，就許下一個心願，當摺完1000隻時，所有的願望就會實現。雖然，明知道這是個老掉牙的騙人把戲，但是，我希望藉由此，來提升我堅持下去的勇氣。每摺完一隻紙鶴，我都會對紙鶴輕輕地許下【讓我再次見到你，我想永永遠遠跟你在一起】。

不知道今天是第幾天了，醫院的天花板還是那麼亮麗，床鋪還是那麼白皙，但是，我的手，卻在昨天失去了力氣，真的很可惜，床鋪旁的那隻紙鶴，只剩一點點就完成了，那是第1000隻了，完成它，我這些天來許下的願望就會全部實現了，但是，很遺憾地，我現在再也沒有力氣去碰它了。主治醫生告訴我，今天我將做最後一次療程，如果順利的話，我還可以再撐三個月，雖然我真的已經活的很累了，再也不想再這樣苟延殘喘下去了，但是，為了你，我還是會堅持下去的。雖然不曉得你現在在哪裡，但是，希望你可以給予我無比的勇氣。如果我撐不下去了，最後那隻紙鶴希望你能夠替我完成。

說了這麼多，你一定很奇怪，跟你在一起的兩年多裡，雖然我們的關係一直很親密，但是，我卻從來沒有說過一句【我愛你】，並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害怕承諾，因為我了解自己的身體，有著這樣的身體，就註定了我們今生不可能廝守在一起，與其讓你在我離去後，因為承諾而受到束縛，更加地痛苦，倒不如留有一絲空間，讓你可以瀟灑的脫離。但是，這可能是我能想你的最後時刻了，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想認真的告訴你，我愛你，很愛很愛你，真的真的非常愛你，如果要加個比喻的話，我會告訴你，就算地球毀滅了，我們都化為塵翕，我的靈魂還是會永遠跟你廝守在一起，不離不棄。

最後，要感謝我的好友小臻，謝謝妳在我人生最後的這段時光裡，這樣日日夜夜的陪著我，在我手腳都不能動的現在，還詳細的幫我紀錄著，想轉達給身邊人的一切話語，真的非常感謝妳，如果有來世的話，希望我們還是好姊妹。

                      小胖妹   芷琳絕筆

淚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流下，聲音卻卡在喉嚨最深處，想發也發不出，腦中除了空白，還是空白，一種彷彿壓抑了好幾世紀的深切悲痛，一直在心頭翻湧，此刻，我終於真正的了解到，到底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讓人無聲無息的流淚，到底遭受到什麼樣的際遇，才能叫做真真正正的傷心。現在的我，只能在心裡憑弔著，或許是這一生，僅有的一段愛情。

靜靜地接過，小臻所遞過來的一個精緻木盒，打開盒蓋，裡面是一隻隻用五彩色紙所摺疊的美麗紙鶴，密密麻麻地擠滿大半個木盒的空間，輕輕地拿起最上頭的那隻摺到一半的紙鶴，我慢慢地摺了起來，神情是那麼地專注和小心翼翼，就像拿著一顆美麗的珍珠，害怕一個疏忽，就把它碰碎。

當我完成那隻紙鶴時，不知哪來的一陣風，平地吹起，帶動整盒的紙鶴，在空中翩翩起舞。漸漸地，所有紙鶴發出一陣瑩瑩白光，光源越來越凝聚，一個美麗宛如女神的軀體，慢慢變得清晰，聖潔美麗的臉龐，是那麼地熟悉，女神的嘴角掛著一抹溫馨柔美的微笑，慢慢地，光源重又散去，只剩下飄落半空中的一串……晶瑩如珍珠般的淚滴。

                                       魚歌寫於2006/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