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st My Sad ~ Night Two

　
／迷惘霧了我的回憶
　而我握緊成拳的手心　冰冷空虛／


　　對不起…
　　她的歉意，微弱的流進耳裡。
　　那是妳呀…
　　一句淡得彷若沒說得話，清晰地劃過腦中迷霧。


　　可是我不記得。我的記憶裡，沒有那個『曾經』。

　　＊

　　偷閒的下午，難得和朋友約了喝茶，邊等待，十指在鍵盤上敲打流暢，我想到清晨的夢，曾經二字帶著問號，清楚的浮映在筆電螢幕上，不自覺，原本飛舞的手指頓下，交握靠在下顎。

　　曾經？

　　翻遍回憶的每頁，我找不到絲毫的相關。被編輯追稿、電話索命連環Call；寫稿，想內容想到快把頭給抓破；完稿後，癱成泥，享受不到幾天領稿酬的快樂，又陷入同樣的輪迴，除了這些辛酸血淚史之外，我的過去枯乏的可以。
　　
　　攢著眉，我想不透。


　　來人拍了拍我的肩，和我打了招呼，坐在我的對面。
　　被拍回神，我眼前的筆電螢幕早已自動關掉，成一片黑。


　　「瞧妳，想啥想這麼入神？」朋友點好飲品，伸手戳著我的額頭。
　　拍開她的手，我闔上筆電，端起咖啡，啜了一口，嘆口氣。
　　「妳寫文章寫到走火入魔了？這麼文藝？嘖嘖，妳看，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邊說邊誇張地揮舞著手拍落不存在的雞皮疙瘩。
　　「我一直都很有氣質，妳以為我是妳這個『瘋女人』嗎？」我笑了，經她的搞怪感覺輕鬆許多。「別人是瘋女十八年，偏偏妳瘋過了十八年還在瘋。」
　　「嗟，我的崇高志向不是你這個俗女可以了解的。」
　　我抱拳作禮，「是，仙人，小女子失敬了！」
　　「欸、三八，不要玩了，妳剛在發什麼呆？」她捧起剛送上的水果茶，小口測試著味道。
　　隨她問起，我伸手拿了菸盒，掏菸點燃，看著菸上燒著的紅圈……
　　「不要再裝憂鬱，快點說！要不然我先踹妳一腳，再……」在她的威脅聲中，我邊笑邊緩緩說出近日的詭異。

　　聽後，她像想到什麼似，之後，不自在地尷尬。

　　「妳被害妄想越來越嚴重了，說不定是太久沒有愛情的滋潤，呵呵…」
　　我看著她，話語間，左手伸往糖罐，然後一匙又一匙加入茶中。捻熄煙，我招來服務生，要一副杯子；倒滿另一杯香熱水果茶，加入兩匙糖攪拌後，推到她面前。
　　「妳知道嗎？妳真是這世界最不會說謊的人了。」我笑了笑，「更別提，我們已經是朋友七年了。」
　　聞言，她斂起笑容，低頭看著茶，不語。

　　「欸，」伸手覆蓋她緊握成拳的手，「妳若不想說，就算了，我想妳不願意告訴我，是因為妳有妳的考量在。」
　　她點點頭，抓著我的手。「對不起。」
　　對上她抬起的雙眼，我露出微笑，「沒關係的。」
　　我欲抽回手，一邊隨口問著她的近況，視線不期然地映入和她交握的手，耳裡除了她的聲音外，另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穿過她的言語之間，在腦中成為回音──

　　【我們牽手一輩子，好嗎？】　


　　當我察覺到自己不自覺地說出同樣的話時，我同時看到了她眼裡來不及藏好的酸澀和同情。
　　她無事般順著我的話，再度握住我的手，笑著應允並且調侃起我。
　　我硬壓下心底的焦躁，裝作無事，空著的手點燃另外一根煙，只是熱度過於微弱，以致我的雙手依舊冰冷僵硬，而我第一次知道，要握緊一個人的手，需要很大的力氣。




















　　　　　　　　　　　　　　　Picture - Virginia__s_Cold_Hands_by_d__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