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6-07 03:07:11分裂的貓

醫生, 我肚子痛.... (3) 完.

繳錢的窗口擠著一大堆人,
宛如菜市場裡大家圍成一圈爭著買一條一塊錢玉米的盛況,
真的是動作不俐落一點就搶不到便宜。
小姐我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哪由得那些阿伯大嬸把我當小孩一樣欺負,
伸長了手,昴足勁把藥單跟錢快速塞進收錢的小窗口。
哼! 身材小也不是沒優點的。
沒多久後,旁邊的領藥窗口又傳來聲聲林青霞的喚聲。
我走過去一看,真的是菜市場的小紅塑膠袋,我搶到婦安康成藥一包。

我回家乖乖地吃了一個禮拜的藥,只是我肚子裡的痛好像好不容易 才找到房子住的寄居蟹,
完全沒有要從我身上離去的意思。
從小到大也沒有生過大病,我的心裡好像被一個重重的什麼壓住,
甚至開始害怕起來。不會需要開刀吧,會不會要住院,會不會演變成癌症,
種種揣測揮之不去,我又去看了一次醫生。

說來大家可能不信,這一次醫生說沒有問題也沒有發炎的情況,
應該只是一般的肚子痛。我沒有因此比較安心,反而更憂愁了。
這是怎麼回事,我是該相信哪個醫生說的。
回家前,我又很自我安慰的搶了一包婦安康。

在這之前,病痛,死亡好像都還離我很遠。 就算我看完那本 “最後14堂星期二的課”,
感動之餘仍不覺得死亡其實,如影隨行。
雖然我不是極恐懼死亡,但我好像也還沒準備好面對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種種。
我以為路還很長,那個終點還很遠。

為了這個肚子痛,我第三次進了醫院。
我找不到上次那個醫生,而這次的醫生居然告訴我,我得的是另一種病。
我終於體悟到為什麼有些病人會愚蠢到去相信旁門左道的密醫。
正所謂,病到深處無大腦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連唯一可以依靠的醫生們都無法給一個一致的診斷。
而突然被丟進大海的人,此時也只能死命的隨便亂抓到什麼算什麼。

雖然已經不知道該相信哪個醫生,眼前這位醫生倒很會安慰她的病人,
不厭其煩地叮嚀我心情放輕鬆,更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好好配合吃藥跟打點滴的話便能痊癒。
有人投了個救生艇給我,掙扎上了艇,用力吸了幾口氧氣,
應該會獲救吧,我這樣想。

從小到大,我也才打過一次點滴,也是肚子痛。
那時父母載著我上馬偕的急診,鬧得很大一副很嚴重的樣子,結果只是便秘。
(這種鳥事, 通常能不說就不說,不過看在各位對此故事的捧場,
都看到第三集了, 偶爾透露一下不為人知的秘密也無可厚非。)

恐懼是人類自我保護的本能,參著血液一代接著一代傳承給子女。
對蛇,對蜘蛛的恐懼都是因為它們曾深深傷害我們的祖先。
為了兒女的安全,這樣的訊息被儲藏在基因裡: 蛇和蜘蛛不是什麼善類,
不小心遇到時請先尖叫然後逃跑。
人類對針頭的恐懼大概是從中國古代的針灸開始,
要不就是蜜蜂的毒針給了祖先們沉痛的教訓。
於是不管是打預防針還是抽血,看著護士拿著針筒和殺菌棉花那個可怕的模樣,
我的第一反應都會是想尖叫然後逃走。
只是這一次我是逃不了了。
醫生說,我得打一個星期的點滴…我的天,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聽朋友說,打點滴很容易感染病,在大陸打點滴簡直就是找死。
雖然我不至於病入膏肓的地步,但這麼個痛下去也不是辦法。
只能默默接受命運的安排了。

領了一個星期份兒的點滴,每天下班後,就得到醫院的注射室報到。
注射室大約也有十幾二十坪大,分成兩區, 一區塞著五六張病床和一台電視,
另一區則是靠著牆擺著二十張椅子。
各位千萬不要把這裡想得太高級, 幾十年的建築,牆壁已經斑剝老舊,
病床也多已塌陷,天花板上掛著綠色吊扇,一副搖搖欲墜的轟轟響。
注射室裡一定都是滿滿的病人,屋裡彌漫一股濃濃的藥味, 還有一種絕望的氣氛。
如果有十八層地獄的話,那麼我大概掉入了第三第四層。
我在這樣的注射室裡度過每個晚上近四小時的時間。
好運一點的話可以搶到病床,壞運的話就只能坐椅子。
四個小時坐下來,腰真的很想斷掉,也能體會時間居然可以慢到那種程度。
更辛苦的是,除了要承受腰痛,手痛和無聊外,
還得時時注意點滴的藥水是不是已經滴完。
有時候不小心睡著,醒來突然看到手上的血回流真的會嚇死人。
記得有一次, 我旁邊坐著一個老婆婆,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
點滴早滴完了,她還老神在在坐在那。
我只好提著我自己的點滴為她找護士去。
之後,我很神經質的除了注意自己的點滴也會看看旁邊人的點滴。

我想各位和我一樣, 都被這個沉長的肚子痛給搞到很是不耐煩了。
最後肚子痛倒底有沒有醫好,倒底真正的問題又是出在哪裡。
很不幸的,七天的點滴之旅沒有治好我的肚子痛。那醫生又為我換了一種療法,
時間也不知道過多久,轉眼已經十月,肚子還在痛,而我也快瘋了。
後來,我回到台灣,到一般的診所看過兩次也去過馬偕,
醫生給我的答案都是沒有問題。
那時我真的很想哭,難道是我有神經病產生幻覺不成。不過說真的,
在心理學的病壢上也是有很多心理因素所引起的疾病,
就有個對自己父親死亡深感罪惡的女兒因為父親在死前抓了她的手,
之後有好幾年她的手都沒有辦法動。
我抱著痛在台灣待了十幾天,每個醫生都開消炎藥給我。我選了馬偕醫生給的藥吃,
他說如果一個禮拜之後疼痛沒有消失的話就只能去胃腸科檢查看看。
天啊,胃鏡,大腸鏡…要讓醫生將那樣的東西從我菊花插進去,讓我肚子痛死算了。

終於,上帝不負苦命看病人,一個星期後,我的肚子不再痛了。
四個月的疼痛終於告一段落。
說真的,和肚子痛比起來比較痛苦的是
上醫院和做治療以及承受那些因病因醫院所帶來的心理壓力。
我想很多人也許不是病死的,而是看病的奔波,
治療和病是否可以痊癒所帶來的心理壓力把人給折磨死了吧。

最後,我祝福各位可以永不要上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