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爺

生命挺脆弱的
一不小心什麼都會被粉碎的

趁著最近沒有太多事煩心
我回家休息一下

歲月真是不待人
牆邊的九重葛伴著斑駁色調逐漸枯委
有人年老
有的卻是重生


我長大了
相對的有人老了
我爺爺是標準例子


這次回去看到他
我眼淚差點奪窗

眼前這位只剩皮包骨的老人是誰？
是我爺爺嗎？
看他躺在床上我好心酸

我看不見以前那位硬朗的先生
那位會騎著腳踏車去老街逛、
會到客廳看報紙、
走路不用柺杖的人。


當然
更不會看到那位曾經在我小時候帶我跋山涉水玩過台灣各地的活力歐吉桑


原來
歲月讓我成長
也剝奪了我爺爺的生命活力

跟他稍微打聲招呼
「爺我回來了」

回應我的是茫然神情
不記得了

終於
抑制不住了
我允許自己流下幾滴眼淚

我不要在爺的面前大哭
儘管他快忘了我是誰



歲月也剝奪爺的生存能力
不能像以前大口咬他最愛的蘋果
只能喝流質營養物
吃軟趴趴的東西

我猜我這陣子看到蘋果都會想皺臉


爺連走路也沒辦法
就算有拐杖也很危險

我該慶幸我很淺眠很晚睡
不然我會自責

上禮拜六晚上
半夜三點多
我看完報紙回臥房睡覺
躺不到半小時
就聽到怪怪的聲音

太敏感了
我放心不下
下樓巡視一下是不是小偷或者是發生什麼事了

轉到浴室時差點嚇傻了
我看到爺倒在地上
都是血

趕緊扶他起來
然後叫我爸媽下來


原來是想上個廁所洗個臉
結果雙腳沒力往前倒
鼻子撞到流鼻血
手和腳也有擦傷


我真的是傻了
然後就這樣失眠了



如果可以
我希望爺身體能好轉
我沒辦法接受
自己親人消失的情況

我會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