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退學了

一、

西元兩千零六年　四月十一日　天氣晴
我提著行李　邁開著步伐　嘴角帶著一抹無奈微笑　我踏出了校門
回首　巍巍的白色凱旋大門　依舊駐立在那　以守護著學校　代表他的堅貞
我　離開學校了　帶著莫大的遺憾　想不到　最終　我　仍舊放棄了這一切　白費了四年的大學生涯
因為一想到畢業後所需面臨的種種壓力　就讓我有種喘不過來的氣息　神經無時刻地繃緊著
為了對我自己好一些　我選擇了最懦弱的方式　我逃避　落荒而逃地遠離了這個地方
再見了　陪我四年的大學同學們　再見了　培育我的各位長輩　再見了　一切

二、

回到家裡　面對家人們　說真的　有種抬不起頭來的抱歉感　辜負了他們對我的期望
本想著　可以依靠著公費的資源　讓我擁有大學學歷　往後的工作可以不用煩愁
家裡的開支壓力可以減緩許多　也許更可以靠著我那一份公家的薪水　養活這個家
只是沒想到　事情會以他們最意想不到　急轉直下的結果呈現在他們面前　讓他們措手不及
當初　一開口跟家人討論這一切時　他們都極力地反對我有這樣的想法　好說歹說了好久
期間也經歷了這個家庭有史以來　第一次的冷戰　三比一的情況　我居於最劣勢的位置
他們想不透　一切本來都順順利利　為什麼我卻在離畢業只剩三個月的時候　臨陣倒戈
解釋了再多　他們也完完全全聽不進去　只是一昧地指責我　為什麼那麼不會想　養你到那麼大　能幹嘛？
我能說什麼呢？　只能以最最笨的絕食　抗議著這一切　好幾天的不吃不喝　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任憑他們苦苦請求　我只淡淡回應　直到我那虛弱不已的回應聲沒了　才發覺勢態的緊急
是的　當家人打開我的房門時　發現我已經昏了過去　嚴重脫水　心跳聲微弱到好像隨時會停止一般
因為這樣　我成了最後的勝利者　一個贏的毫不光榮的勝利者　家人們妥協了我　讓我決擇這一切

『爸　我回來了』　一直以來不變的打招呼　現在已經成了多餘的問候
老爸將頭埋在報紙後面　對於我的呼應　私毫沒有想要回應我的舉動　我兀自地走過他面前
走進玄關　我對著廚房裡喊叫著　『媽　我回來了』
『回來辣！』　老媽走出來看了看我　邊笑邊用圍裙擦著濕透的雙手　『洗個手準備吃飯了』
『嗯　好！』我回應著　邊將鞋脫了　走上樓去
老妹這個時候　還在上班　所以樓上空無一人　我換了衣服　便下樓去
只是　這個飯局　再也沒有以往的歡樂氣氛　取而代之是一片的沉寂和尷尬
『下禮拜開始　我會去找工作　明天我會去高雄的補習班　問補習的事情　至於欠的錢　我會自己慢慢還的』　我首先打破了沉默
『啪！』　老爸重重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　『你還的了嗎？』　丟下了這句話　他就走了
看著老媽　老媽也只是笑笑地看著我　眼神有說不盡的難言之隱　無耐地透露著
這樣的飯局　即使有著山珍海味擺在面前　我也食不知味　隨便地扒了幾口飯　我就上樓了
進了房間　躺在床上　望著白淨的天花板　胸口悶悶地感覺轉化成了酸楚感　刺激著淚線分泌　我哭了
心裡面說了不知道幾千幾萬遍的『對不起』　但是結果已經造成　一切都回不到過去了

三、

一年後　重考的結果　當然不可能像每個時下的年輕偶像劇一般
主角在經過挫折後　努力不懈地發奮圖強　然後考上了名校　讓自己未來又一片的光明
因為我的人生不是偶像劇的劇本　是現實　現實總是殘酷的　所以由不得我來埋怨
沒錯　我沒考上理想的學校　只能夠窩在三流的某某大學裡　繼續我那得再浪費時間　重來四年的大學學業
家裡的情況　經過一年　總是有些許的改變　畢竟人是感情的動物　不可能冰封自己太久
老爸　對我的態度已經有些冰釋　但也僅只於對我的呼應有些回應　一樣不多話
像問他要不要吃東西　喝這個好不好　『嗯！』　這個單音是他一千零一句的回答
但　了勝於無　對於這樣情況的改變　我已經不能在多奢求些什麼了

在我念的那所大學裡　有兩個風雲人物　『藤景樹』　『玖把刀』
兩個人都是當下最有名的網路小說家　一個專寫愛情故事　一個則是什麼都寫　什麼題材都有
當然　我也是他們書迷之一　還跟他們要過簽名　有時還會和他們聊上幾句　不過機會很少
他們都是大忙人　沒什麼時間可以陪我們這些市井小民扛屁就是了
而且我們那大學的教育生態很怪　沒有分所謂的　商學院　文學院．．．等　一大堆的狗屁拉雜學院制　全部都是混著一起上的
所以　第一次去上課時　鬧出了個笑話　當國文老師進來時　有人喊了起立　我也跟著起立
卻想不到這樣的舉動　引來旁邊同學的側目　我很窘迫地看著他們　他們直叫我做下來
我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問了問　我才知道怎麼一回事
原來　當上文科課目時　只有文科的同學要起立問好　其他學科的同學只要乖乖坐在位置上
想要旁聽　或者　就坐在自己的坐位上做自己的事情　都隨便你　只要不打擾到人家上課
只是我怎麼會不知道這麼一回事　奇怪　同學說入學的簡介有寫　問我是不是沒看清楚
阿～～～！　這時我才想起來　好像被我老媽給拿去包廁所衛生紙了
為了避免往後還有類似的情況發生　二話不說馬上跟隔壁的同學借了簡介來研讀了一番
還好　只有這一點是比較奇怪的　其他的都跟一般的生活習性沒什麼兩樣

四、

在這一年的期間裡　我交了一位女朋友　她叫『阿妙』　她也真的像她的名字一樣　很妙
她很稚氣單純　總是被我這個壞心眼的男生欺負　只要用認真的表情說一些事　她都會信以為真
最後我都不忍心看她著急的神情　笑笑跟她說　『騙妳的辣！』　然後就會討來一陣追打
不過她都不會生氣　感覺也熱在其中　而且家事做的好　對父母也很孝順
尤其在我消沉的那一年重考裡　都是她陪著我　談天　說笑　聽我訴說一切煩惱
她也總是　靜靜地聽我說　偶有回應地　說著她的想法　讓我解開心裡的死結
那段時間裡　我們每天都膩在一起　重來不會感覺到厭煩　反而對方只要不在自己身邊　渾身都會不對勁
只是阿妙她　重考的結果　比我還要差　索性就不想唸了　因為唸書本來就不是她的強項　她也不求什麼
她總覺得自己可以一路唸到高中畢業　已經算是祖上積德　奇蹟一般了
所以　考後　她也就待在家裡　幫家裡的忙　做做店裡的生意　打打雜　分擔一些工作
他們家父母也都很開明　認為有些事　是強求不來的　順其自然地發展　才是王道
也因為這樣　阿妙也沒有面對家人的任何壓力　就這樣做著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所以　我想要守著阿妙　因為她的個性　因為她的單純　因為這一份的心靈契合
我的直覺告訴了我　她是我這一生中　唯一的真愛　我想和她就這樣走下去

有次阿妙生日　我帶著她到黃金海岸去看海　看夕陽　一直待到了晚上
要她把眼睛閉上　經過一些死黨的幫忙　這一切早經過了安排
過了一會兒　要她將眼睛睜開　只見眼前的沙灘上　點滿了蠟燭　是個雙心的圖樣
裡面還有字　『一生一世的愛』　我握著她的手　深情望著她的眼說『願意和我在一起到天長地久嗎？』
只見她感動到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著　笑著點頭　我擁著他入懷　好緊好緊　在她耳邊說著『生日快樂』
我笑笑地向前方不遠的死黨比了個ｏｋ的手勢　他們欣喜若狂地替我高興著　點燃了最後的重頭戲　『煙火』
就這樣　我和阿妙　在這滿天燦爛煙火的見證下　許下了我們彼此到永遠的承諾

五、

但好景不常　就在大一上　學期末的時候　有個人　在我眼前出現了
他是我之前大學的一個好朋友　小凱　許久未見的他　依然還是老樣子
只是他這次的前來　是為我帶來一個消息　讓我內心激蕩不已的消息
『當初你所簽訂的離校證明書裡　發現了有錯誤的地方　所以造成這份文件失效　你必須回到學校　回復之前的學生身份』他笑笑地跟我說著
聽到這樣消息的我　回想起當初簽訂文書的時候　好像有個地方　我沒簽到　那地方小到讓人遺忘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他點點頭笑著跟我說　『快回去吧！』
就在這句話的同時　我雙腳不自主地往前奔跑　但周圍的時光洪流　卻像影像回帶一般往回倒轉

大學生活裡的一切　校園裡的每個角落
重考班的景象也出現在我眼前　打工時的點滴也是
家裡冷戰的那一段時間　和死黨到處鬼混的回憶
煙火下的承諾　阿妙的笑臉　她哭著看向我　我的心裡酸了起來
一切的一切　不像有順序般地倒退　而是錯綜複雜地交叉回流著
但心裡就是有一股意念　我要回到從前

『咻！』地一聲　我像靈魂回到軀殼　身體不自然地大力抽動了一下
我醒了過來　時間不可考　但我知道　我還待在寢室裡　我的床上
腦筋裡沒有多餘的思考　只曉得剛剛的一切都只是個夢後　我拉著棉被翻個身
又甜甜地睡去了

我退學了　原來只是一場夢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