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09 09:55:00小g ●°冰麗

《幸福事務所》弱虫/飆速宅男/東卷 07.

07.

    出租車停在巷口的便利超商外,卷島打了支陽傘走下車,想進去買點咖啡醒醒腦袋。在走到結帳櫃檯同時他又接到了來電人不明的電話,戰戰兢兢放到耳旁,對面的聲音一下便讓自己放鬆下來。

    「嗯、是我,剛剛真的很不好意思直接離開。不、我人還在外面,要見個面嗎?」
    似乎跟電話另一頭的人有了約,他迅速將咖啡罐塞進斜肩背包,往車站的方向奔去。

    距離車站還有一個路口,他就望見了人,對方壓著棒球帽刻意站在不顯眼的陰涼處,但那懾人的眼神實在太難以忽視,要在人群中找出他簡直易如反掌。

    「喲!」小跑步到人面前時,對方率先開了口,他將插在褲裝口袋中的手抽了出來,朝卷島的方向禮貌性地打了招呼。「剛才沒辦法好好聊下,東堂呢?」

    「那傢伙去小福的店裡了。今天我還約了另一個人,雖然東堂腦筋不錯,但讓一個失憶的笨蛋去想這些事永遠不會有進展的。」

    「約了誰?」

    「喔、他來了!」荒北抬了抬下巴,橙色的髮絲進入視野,又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靖友!裕介君!抱歉抱歉,沒趕上公車!」

    「慢死了白癡!」

    「原來另一個人是指新開咻。」新開微微喘息著,將手肘勾上荒北的肩膀,「我可是很大的戰力喔~為了讓尽八早日恢復,什麼事都能做。」

    「咕哈、那傢伙還真是交了一群不錯的朋友咻。」卷島輕笑,自從東堂出事以來,他與箱根的這群人便開始有了熱絡的交集。他們的目標如一,卷島慶幸自己當初有鼓起勇氣向來到醫院探視東堂的荒北等人詢問聯絡方式。現在的感覺倒不似以往只是強校敵隊的淺薄關係,真正相處之後,卷島才發現他們還真是一群親切的人。如同東堂和總北的舊友對待自己,卷島得以感受強烈的歸屬感,他們已經是無話不談的同伴。

    「對了靖友!泉田他啊、正在箱根的警署當基層警員的體能訓練員,人脈也不亞於我喔!要試著請他幫忙嗎?」

    「啊——正想找你去拜託他,不過不用說他也會答應吧。」

    「說的也是,那麼下週就約一天三人一起過去吧。」

    對於那莊以「意外」結案的事故,荒北等人也是持著保留態度,當時正直大賽前夕,東堂跟卷島頻繁地在各大山坡道上見面,卷島並不認為自己是多想,就連同隊夥伴都覺得東堂顯得更加意氣風發,前所未有地處於巔峰狀態。那樣的東堂會在事故當場那樣粗劣失足墜崖,他們根本無法信服。

    那天,是東堂主動邀請卷島到箱根山一決勝負,卷島沒別的行程便答應了。事實上再沒空閒,他也會特地為東堂排出空檔來。當日豔陽高照,再也沒有比那場個人私戰更好的條件,卷島一到達現場便給東堂打了通電話,但電話那頭卻遲遲沒有回應。想著東堂也是有自己的私事要忙,或許走不開,卷島憑著印象走到箱根自行車競技部想在那裡等待東堂,結果卻被箱根的後輩告知東堂被女孩子叫出去的事。

    接下來便是噩耗,經過賽道的高一生在破損的護欄旁看見了東堂倒放的RIDLEY,而後找到跌落三層樓山谷的他。當時隨著東堂上救護車的卷島腦中簡直一片空白,要是自己再早一點到就好了,那樣東堂是不是就能再度開口跟自己說話了呢?


——


    過了幾天,福富店裡進了上好的櫻桃酒,東堂很識貨,才嚐了兩口就決定帶回去了。他將之前賒的帳一次付清,被荒北碎念過一次,他可不想再被連珠炮攻擊第二次。臨走時福富塞給他店內車庫的鑰匙,要他去底下抬他的RIDLEY上來,東堂雖然不記得那是自己的愛車,但看到的第一眼還是認出來了。他乖乖推著車上樓,福富卻命令似的要他騎回家去。

    「騎回去。」

    「啊?我坐出租車就好啦。」

    「這是你的東西。」

    「福⋯⋯」

    福富的眼神似乎難以動搖,東堂馬上就放棄了掙扎。反正公路車的時速可以很驚人,回到家應該不至於太晚,他跨上車往公寓的方向騎,嘴中還留有櫻桃酒淡淡的清爽甜度。


——


    「新開前輩、荒北前輩!」

    距離上回卷島等人見面又過了一星期,他們一起招了台出租車坐到目的地。三人才剛踏入警局,利落平頭的高中後輩便小跑步出來迎接。

    「還有這位是卷島前輩吧,好久不見。」

    「你好咻。」

    泉田一身輕便薄衫,像是運動過後外加淋浴完的樣子。他邀請三人進到公共的會議室,遞上準備好的熱咖啡,然後拿出了幾份文件。

    「上次聽見三位要過來,就趕緊去找當時處理事件的警官詢問,幸好這幾年的資料都好好整理著,很快就找到了。」

    「咻~幹得好啊、泉田。」新開食指前伸,向泉田的心窩比了一槍手勢,他瞬間進入狀況。

    「另外,雖然時間有限,我還是找了一下當時目擊者的證詞。請看一下。」泉田從一疊資料中抽出貼有便籤的單據,上頭有著工整的筆跡,三個人湊上前想看仔細,卻發覺某個欄位似乎被空了下來。

    「嗯——目擊者沒有具名呢?似乎是箱學的女學生。」

    「聽說當時來不及叫住寫完就轉身離去的少女,所以這份文件只能當作破案參考而已。」

    「你大概也有個底了吧?卷島。」荒北望著卷島深思的臉,立刻確信自己的猜測。

    「這筆資料只有寫看見意外發生,其他什麼都沒有表示,靖友你們已經有方向了嗎?」

    「嘖、就是東堂最近接的那個委託的委託人。卷島今天差點就被傷害了,而且我對那個女人的印象很差,好像在哪裡見過,味道告訴我不會錯。」

    聽見荒北這段話,卷島默默將綁著繃帶的右手藏到口袋裡,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深陷此中的東堂,不能模糊了焦點。

    「所以這個案子還尚未破案對吧?泉田。」新開吃著泉田準備的茶點問著。

    「是、新開前輩。」

    「那個直線道是微上坡,所以根本沒有車速過快的問題。」卷島說。「東堂的車也只是停泊在旁邊,我想目擊者的這個證詞不成立,熟悉箱根的東堂每天都會去那裡自主訓練,車速過快自己撞上護欄⋯⋯絕對不可能咻。」

    「但是,我們證據不足。就算心底明白,還是無法還東堂前輩一個公道的。」泉田捏弄自己的臂肌,苦惱地加重力道。

    「如果、尽八可以自己指認的話,她就逃不掉了。」

    「關鍵還是在東堂身上嗎⋯⋯」

    「果然還是要幫那傢伙恢復記憶,雖然辛苦,但是那個女人的出現說不定是個機會。」

    「幾天後去找尽八吧,他現在也知道了那個女孩的精神狀況不穩,跟他描述情況的話說不定能想起什麼。泉田,你也跟我們來嗎?」

    「好的。」

    見桌面上的咖啡快要飲盡,泉田起身想幫大家重新添泡,卻只見荒北伸出左手阻擋他接下來的動作。

    「不用了、小福傳訊息過來,說東堂已經回宿舍,我要回去了。」

    「啊、是。」

    「對了,」走到門口的荒北忽然猛一個回頭,搔搔臉頰問了聲:「有誰知道冬紫羅的花語嗎?」


——


    *嗶——如果只是想見卷島先生,我能再過去嗎?*

    答錄機裡傳來一則留言訊息,東堂將鐵門帶上,打開玄關昏黃的燈。他知道立花的目標是自己,為了不讓她再次危害到卷島,東堂直覺這不是靠迂迴就能解決的問題。她已經可以做到人身傷害,東堂並不想冒險,他不清楚立花的底線在哪裡,或許再縱容下去,會發生更難以理解的事件也說不定。

    東堂伸手觸碰了答錄機的按鍵,將模式切換回普通的家用電話,播通話筒另一端時他的語氣堅定,儘早讓這樁鬧劇落幕吧。

    「明天,見一面吧!我有事想告訴妳。」


——


    大約快要午夜十二點,正準備熄掉玄關的燈的東堂察覺到門外有人的聲音,他從鷹眼望了出去,外頭的人嘖著嘴,似乎正在猶豫要不要按電鈴。

    「荒北?你怎麼現在出現在這?」東堂還以為是卷島回來了,結果卻是那個一副誰欠了他巨款的男子。東堂打開大門,對方驚嚇了一下,只是搔搔腦袋提起一大袋像是行李的東西。

    「今晚我住這裡。」

    「哈?」

    「總之就是這樣。」

    「喂、荒北!」

    荒北莫名其妙拖著行李出現,這種單人房擠三個人,想也知道不可能。

    「先說清楚,我才不是想當什麼電燈泡,因為小福要我試著保護你們我才來的。切、你這沒用的傢伙。」

    望著翹高腿放在桌面的荒北,雖說知道他的好意,但東堂仍然不怎麼喜歡私人空間被人佔據。他挪開荒北的腿,坐在他左側,電視的聲音被刻意調高,東堂的碎語荒北一句都沒有聽見,他已經不想再動搖,想趕快結束這件麻煩事回到過去,那個自己熟悉的日子去。

    東堂覺得荒北的直覺很可怕,他就這樣什麼都沒說地待著,直到卷島回來,才靠著椅背入睡。他大概是察覺到東堂的心思,兩個人的目標不謀而合。東堂在微弱的黃光下蜷縮在沙發的另一角,不知為何心情異常平靜,他的身邊有這些人在,已經可以不必獨自奮鬥,為什麼他之前沒有明白這點?或許自己打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人了。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