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手記】那年的你，是我的初戀

上操場的禮堂外鐘聲悠悠，樹葉篩過的一束束日光投在你身上，你看起來就是光的樣子。

聽說你是後段班的，看你叼著菸，臉上經常有明顯的掛彩，偷翻學校的牆，我真的很難把你跟鄭愁予聯想在一起。

撿了你的詩集那一天剛下過雨，是秋天的樣子，你一手揪著制服外套倒掛在背上，雨滴還停在你的髮梢，你走向我的那幾步像是偶像劇的慢動作，在二十多年後的現在仍在我腦海不斷重播，那時的你，連眼光都沒跟我有交集就拿走了詩集，也沒有謝謝，我卻已經先說了不客氣，事後好幾天只要想到這件蠢事，讓我下課都不敢走出教室一步。

一九八九年的冬天就那麼來了，無聲無息。

但或許有一些松針掉落的好聞氣息也來了。

那年，我們流行摺紙信，我很難相信像你這樣粗曠的男生也會，你寫字真的很醜，讀著達達的馬蹄…，我以為是你。

進中學的時候爸爸幫我買了一輛紅色有籃子的變速腳踏車，相對於我的沉默低調，那紅，確實是有點過分跟招搖。你為我擋去了一些吹口哨的後段班學長，我是從路過車子的後照鏡看到的。

從此，美麗的錯覺讓我像是「情婦」般朝思暮盼等待侯鳥的來臨。

所以，我去，總穿一襲藍衫子
我要她感覺，那是季節，或
候鳥的來臨
因我不是常常回家的那種人~鄭愁予

其實寫詩的原來不是你，是別人，但，讓我的心第一次悸動是日光下的你。

多年後在醫院裡遇到，你卻是我洗腎的病人，我悠悠的跟你聊著學校將被拆除，舊時的場景和鐘聲盡在，原來你是不讀詩的，那詩集是從圖書館借來墊便當用的。

多年後我仍等著侯鳥飛來。

那年的你，是我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