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8-25 05:40:57幻羽

〈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子湮*─博文

朱辰逸又聞到了那熟悉又遙遠的味道,這味道冽中帶點味,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地來到了那個陪伴他多年的夢中,奇怪的是,在夢中他居然還能思考:是一年自己才開始做這個仿佛連續劇一般夢的?好像是在六歲那年?那一天,他被才三歲的舒雅得滿口水,而才六歲的朱辰逸雖然抱不動圓滾滾的小舒雅,卻也極有耐心地陪著玩了整個下午,這讓他爸媽也詫異了很久,因自小就顯得比同齡孩子穩重事的朱辰逸,打小就不屑跟同齡的小朋友玩兒,更不要說整個下午陪著一個比自己小這多的孩子了,吃飯的時候,看著朱辰逸在給舒雅擦去嘴角邊的飯粒兒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雙方父母忍不住對視而笑:或許,人跟人之間的緣分,本來就是個奇妙的東西,說不道不明,卻又實存在著?

也就是從這天上開始,朱辰逸開始做那個夢,剛開始的時候,在夢中的他能見到的只是一個床頂的帷幔,不過才六歲的他那時也並不知道那是什東西,只是覺得眼看到的是一幅米色的布料,醒過來也就不太記得了,可是,這個場景和那冽中略帶苦的中草藥的味道,在此後的歲月裏卻不定時地會出現在他的夢境裏,仿佛是了防止他忘記一般。直到那一年,在上高一的朱辰逸在中學的文藝社再次遇到了舒雅的那天上,這跟隨他多年的夢境忽然有了新的進展,除了那片米色的帷幔,朱辰逸還看到了邊上的風和床榻上的雕刻,因好奇,後來朱辰逸了資料,才知道這種床榻原來竟是魏晉南北朝時期的,那時的傢俱從漢朝的低矮型傢俱過渡到了高型傢俱,但是在樣式上還是跟後期的傢俱有著很明顯的區別特徵。

這之後,朱辰逸似乎發現了一個規律,好像只要在某一天他到舒雅,這一天上他必定就會做夢,而這個夢就像連續劇一樣會有新的劇情進展,這個情形有些詭異卻並沒有讓他感到害怕,因從小到大,陪伴著他長大的,就是夢裏那淡淡的草藥的冽苦味道,而在他高二的那一年,在夢裏朱辰逸已經能看到整個房間的佈置了:古色古香的帶著帷幔風的床榻,屋子裏的傢俱很簡單卻佈置的爽雅致,而他,似乎是在床榻之上。

這個跟隨了自己這多年的夢,到底後續會有些什劇情?那時的朱辰逸有些著急地想知道這夢後面到底會有些什發展內容?他想著,是否跟舒雅近距離地再多接觸一下就能知道地更多點兒看見地更多點兒?於是,朱辰逸向舒雅提出了在學校的六一文藝匯演上合唱的邀請,而在匯演的那一天上,果然不負他所望,在夢中除了那些擺設傢俱,朱辰逸第一次看到了一個女子的背影:還是那間屋子,還是那股熟悉的冽的藥味兒,還是那只床榻,只是,在床上的朱辰逸看到了這個屋子的視窗,而從雕花的視窗看出去,他看到了一個女子遠遠走過來的身影~~~

可是這之後即使在舒雅上高中那幾年,朱辰逸因要幫舒雅補課,兩個人接觸算是很頻繁了,可這個夢卻進展緩慢,直到舒雅進入大學,在穿著漢服參加學校的迎新Party,卻被朱辰逸拉去招待所過生日的那個上,在夢裏朱辰逸總算能近距離地看到那個漢服女子:一身月白色的漢服,對襟、束腰,衣袖寬大,袖口綴有一塊淺藍色的貼袖,下著藍白條紋間色裙,走動間露出衣服的是一雙絲履,看上去雅又俐落,可是,鏡頭到了女子的頭部那裏卻仿佛電視在播放的時候又嘎然而止了,下一回會有些什進展卻又不知道會在何時了?

從夢中醒來,朱辰逸雙手交叉枕在腦後,想著夢裏的一切,他不由自主輕輕歎了口氣。這個夢,從他六歲開始一直陪伴他到現在,仿佛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朱辰逸想起在大學時候,自己曾經夢到正緊要的地方,卻被同學惡作劇打斷而跟人打架的事情,不由地笑著勾起了嘴角;如今,他跟舒雅朝夕相處地在同一個屋子裏居住了有兩年了,這夢卻還是停留在女子遠遠走來的那部分,甚至,他都能看到那漢服女子瑩白纖柔的手裏端著的託盤中的瓷碗,而碗中那散發著熱氣的中藥味兒似乎也還縈繞在他的鼻端,可是,那女子的面容卻還是一直隱在鏡頭的後面無法看到。

夢裏的傢俱、房間的佈置甚至女子的衣著,朱辰逸因反復夢到倒也記得很楚,他後來過,大約是天朝戰亂最頻繁也是最泯滅人性的五胡十六國及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式樣,雖說是在亂世的背景之下,整個夢境的氛圍卻是靜謐的,帶著淡淡的期待和溫暖,可朱辰逸這多年一直會做這個連續劇般的夢,跟朱辰逸又會有些什關聯?好在經過了這些年,朱辰逸對這個夢也沒以前那迫切地想知道後面的劇情了,或許一切自有自己的軌跡?那就順其自然。想起昨天跟同學們約好今天早上九點在火車站頭的約定,朱辰逸翻身下了床,準備了點簡單的隨身物品和行李,跟爸媽一起吃了個早餐他就出發了,可他沒想到,此次的四川之行,居然改變了他整個兒的人生。

到了四川,按照原定計劃看望過老師之後,有同學提議正好可以趁著週末,到周邊的景點去轉轉,想起那個號稱城天下幽城山就在附近,朱辰逸他們一行四人就租了車準備去那看看。因時間有限,他們也就只是計畫在城山玩個一天,說走就走,中午的時候一行四人就抵達了城山下的街子古,令朱辰逸意外的是這個小到如今,竟然還能保有原始的古樸和幽,而另一邊未江湖畔的水氣氤氳,卻又是一派現代的喧囂和熱鬧,現代的繁華便捷與古舊的滄桑幽在這個小小的古上似乎完美融合,互不干擾卻又融一體。

吃過午飯,四個人在未江湖畔的茶館裏一邊喝著茶一邊聊著過往,此時的茶館裏播放著的是一首《煙花易冷》,這首歌朱辰逸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了,可在此時在此地聽到那咿咿呀呀的二胡聲,不知道似乎就觸動了朱辰逸心底的某些東西,他又覺得有些恍惚了,這在他初初踏上街子古那條古街的時候,就有些隱隱的似曾相識的感覺,仿佛他以前來過這裏一般,可明明,朱辰逸這是首次入川,從小到大這是他第一次踏入四川地界。

午休過後,一行四人按照原定計劃準備去爬城山的後山,城山的後山果然不負盛名,水秀、林幽、山雄,那些久負盛名的景點金壁天倉、聖母洞、山泉霧潭、白雲群洞、天橋奇景也讓人覺得不虛此行,上,他們就借宿在了山頂白雲寺的吊樓,白雲寺據說歷史久遠,但因地處山頂,廟前又要爬很陡的階梯才能進入寺廟,所以遊人也不是很多,再加上附近就有一個相對更繁華熱鬧的白雲古寨,相比之下這裏就顯得更了,而朱辰逸從踏入寺廟的那一刻起,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更是撲面而來,他搖搖頭,將這莫名的恍惚和迷離感驅散,吃過簡單的齋飯之後,玩了一天的四個人倒頭就熟睡了,而朱辰逸也很快就進入了夢

這一次他入夢似乎特別快,很快,朱辰逸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冽藥香味兒,在床上的他坐了起來,看到窗外那個月白色的身影越走越近,那女子低著頭端著託盤走著,所以依然還是看不見的面容,託盤裏放著一個瓷碗在嫋嫋冒著熱氣,過了一會兒,一陣敲門聲傳來,隨後那女子端著託盤走了進來,看到床上的人坐了起來似乎呆了一下,隨後含笑走了過來在床沿上坐下,看著女子端起了藥碗,朱辰逸剛想伸手接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臂包紮著繃帶沒法兒抬動,再看女子已經在很嫺熟地拿過勺子來他了,此時,朱辰逸才看楚了的面容---赫然竟是舒雅的;他將將想要開口問什的時候,場景卻像電影切換鏡頭一般忽然發生了變化,朱辰逸看到了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穿著一身戎裝端坐在馬上,而舒雅站在一塊靠近醫館路邊的石板上,沿路種著一排銀杏樹,此時正好是秋季,滿地落葉宛如在地上鋪就了一張金黃的毯子,穿著月白色漢服的舒雅站在那滿地金黃中,兩人互相凝望良久,坐在馬上的那人張口說了句:等我,隨後拍馬塵而去。

恰在此時,朱辰逸卻被一陣鐘聲敲醒,原來已到了白雲寺做早課的時間了,想著昨夢裏的一切,此刻依然還是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夢中那中藥冒出的熱氣,那個跟舒雅長著同一張的女子抬手間那隱隱的冽藥香,那金黃如地毯般的銀杏葉,一切都切地仿佛剛剛發生一般,而那個端坐馬上的人拍馬離開的那一刻,身看客般在邊上看著的朱辰逸卻感受到了濃濃的離情別。這個夢境比之前十幾年他做的那些夢更晰也更讓人覺得實,可是,?難道的像某些小說裏說的那樣,他這多年一直做的這個夢是屬於自己的前世?朱辰逸甩甩頭起床,不過一個夢而已,雖然特別了點,但是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個夢而已,不是

起床吃過早飯,跟著同學一起下山時,朱辰逸就已將那個夢遠遠
開了,下山後,在街子古附近的川大外國語學院旁的一個小書店裏,朱辰逸意外地在角落看到了一套席慕蓉的詩集,這是舒雅曾經念叨了很久卻一直沒能買到的一套書,想著舒雅馬上就要畢業了,把這書當成畢業禮物送給也算是個不錯的禮物?這樣想著,朱辰逸買下了書並把位址資訊給到了書店老,讓老寄給海那邊的舒雅,也算是給一個驚喜

驅車回到成都,朱辰逸他們在候車大廳等車時,卻看到候車大廳的滾動螢幕在播放著徵集志願者的資訊,原來,川蜀今天下午發生了地震,雖然成都也有震感,但是因那時他們正在路上,車子一路簸所以也沒察覺,聽著候車大廳的廣播裏一直時時播報著川蜀地震災區的情況,朱辰逸坐不住了,就這樣,他跟一個之前一起在部隊的同學去退了車票,加入了志願者小組。可幾天後,在朱辰逸他們完成了之前分配的任務,在返回跟志願者小組約定地點的途中卻遭遇了泥石流,整個山坡的泥土山石樹木傾斜而下,下的路也瞬間崩潰坍塌,在大自然面前,人類太渺小也太脆弱,而在朱辰逸隨著泥石流掉落川江的那一刻,他的眼前閃過的是他離開米國時,舒雅在機場送別時跟他揮手道別的那個晨,原來,正的告別,沒有長亭古道,沒有勸君更盡一杯酒,就是跟平時一樣的晨,只是,轉身的瞬間卻也許就定格成了永恆,而,永遠不會知道下一秒會遭遇些什,因離別就在一瞬間。在掉落著的那個瞬間,朱辰逸有些淡淡的後悔,在告別的時候他應該用力一些的,因為你不知道多看的這一眼,會不會是最後一眼,也不會知道,多說的這句話,會不是最後一句話,可惜,世上沒有如果,有的只是後果和結果……

再次開眼睛的時候,朱辰逸恍惚間以他還是在那個夢中,因入眼的還是那方米色的麻布帷幔,鼻子聞到的還是淡淡的草藥的味道,可是在他將眼光移到牆上掛著的電燈的時候,他的意識才猛地被震動了:這不是夢裏的那間古色古香的屋子,因屋子裏的傢俱雖然看著簡陋,但是卻明顯是現代的傢俱,在屋子的那頭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擺放著一台電視機,此時應該是晨時分,屋子裏雖然沒有開燈,但一切景物卻也依稀可見。朱辰逸的思維一時之間有些混亂,夢境跟現實糾結在一起讓初初醒過來的他有些分辨不,於是,他索性閉上眼睛細細回想著夢裏的一切。

都說南柯一夢,朱辰逸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夢做了有多久,只是,他仿佛回到古代觀看了一部長長的默片劇集,也好像經歷了那長長的一生:那是一個亂世,人們經過了五胡十六國那段混亂的時期之後,總算迎來了短暫的和平時期,那是南朝和北朝並立的一段時間,而他,是南朝的驃騎將軍,年少得志聖眷正隆,在一次對外禦敵的時候被敵軍的暗箭射傷了,退敵之後屬下把已昏迷的將軍帶到了城門口的醫館救治,在治傷的那一個月裏,他跟醫館館主的女兒,就是之前夢裏的那個跟舒雅長的一般模樣的漢服女子漸生情,可是,就在他要讓父母來下聘的時候,朝中傳來了讓他任前鋒出城迎敵的聖旨,君命如山,他只得拖著重傷未愈的身體上陣迎敵,未料,此次北朝志在必得傾巢而出,他帶著的先鋒營的數百騎兵很快就被對方的千軍萬馬淹沒,等他從死屍堆裏爬出來再輾轉打聽消息後才得知,此時的都城洛陽早已被北朝佔領,而此一役中被俘的將士的家族,都因此而獲罪,甚至罪及整個家族;得知消息的他,有家歸不得只能隱姓埋名流落異,這個時期正是古詩中所說的南朝六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的時期,佛鼎盛,僧人眾多,寺廟就成了他最好的藏身之所,於是,他脫下戰袍,落發依佛前,落發的那一刻,眼前出現的是站在醫館前路邊的石板上目送他的眼神,那一刻,緊握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抵不過他心頭掠過的痛于萬一,此生,他們能再相見

轉念間,朱辰逸竟然的回到了南朝他跟告別時的醫館,可是此刻的醫館早就不再是他離開時的模樣,那裏已成一片廢墟,而此時的洛陽也早已成了北朝的都城,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可唯一沒有變化的竟然是,每天依然站在送別他的地方等著他回來;了謀生,在那路邊的樹下擺了個小小的茶攤,有來往的兵士商旅,就去打聽他的消息,一次次,一回回,帶著希望的眼神漸漸失去了光彩,而他,輾轉各地打聽著南朝的消息,也曾掛單在城山頂的白雲寺,因這裏遠離洛陽人煙稀少,所以他在這一停留就又是幾年,可他卻依然不敢貿然地回到故土,因文帝還在,因他的家人跟著文帝一起遷往了新都,如果他未死卻回歸故里的消息一旦被文帝得知,首當其衝獲罪的只怕就是他的父母雙親和整個的家族,而對的掛念即使他日日誦經卻也時時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歲月更替,物換星移,彈指一揮間十幾年過去了,也從窈窕少女變成了滿滄桑的婦人,艱難的生活,多年的相思,無望的期盼早已使不堪重負,終於,那一天拖著病體最後一次坐到了樹下的石板之上,看著他走時的那條路,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微笑著閉上了眼睛,蹁躚的銀杏葉如一只只黃色的蝴蝶般跌落,漸漸在四周鋪就了一條金黃的落葉毯。

若干年後,文帝薨逝,孝武帝繼位大赦前朝,得知消息的他急急地回故里,此時離他出征時已有二十年了,而的墳頭,墓門已拱墓草已。他顫抖著手的撫上那斑駁的墓碑,拂去墓碑上的塵埃拔去墳頭的雜草,看到的是墓碑上的那幾行字: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訣,免生死作相思。摸著這幾個字,他嘴唇顫動但眼睛卻似已乾涸,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墳前誦經,如果來生不願再遇到他,那,一切便如所願,忘了他忘了這一切也好,只願來世能平安,喜樂~~~

當朱辰逸理楚現實與夢境的差別再次眼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對老夫妻,老爺子手裏端著一碗中藥,散發濃郁的草藥味道,老婆婆手裏拿著一個針灸的布包,看到朱辰逸看著他倆進來時開了的眼睛,兩個人都呆住了,老爺子手裏的藥碗晃了幾下,藥晃出來了大半,而老婆婆則哭著撲了上來:總算醒過來了,媽可算把給盼回來了~~~~”

原來,朱辰逸被泥石流帶著掉落川江,被江水一路沖到了下游,卻被遠離川蜀的這對老夫妻發現,老婆婆唯一的兒子在這之前的一個月在外面打工出了車禍,消息傳回山裏,等老夫妻兩個籌了錢再輾轉去醫院,兒子早已被推入了太平間,這之後老婆婆一直神志不太楚,每天圍著川江邊到處在尋找兒子,沒想到這一天就正好遇到了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的朱辰逸,老婆婆著朱辰逸口口聲聲叫著兒子的名字不肯放手,老爺子無奈,看著朱辰逸似乎還有呼吸就推著家裏的推車把他帶回了家,好在老爺子會點粗淺的醫術,每天也會去山裏采些草藥熬了給他喝,隔三岔五地給朱辰逸針灸推拿擦身,也算是死馬當作活馬醫,說來也奇怪,老婆婆自從朱辰逸被他倆帶回家之後仿佛就恢復了正常,只除了不許老爺子送走朱辰逸,其他都跟正常人一般無異了,而朱辰逸這一就將近五年,而這五年於他來說,就只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境的最後,在曾經的醫館的遺址上建起了一座小小的簡陋的寺廟,人們叫伽藍寺,寺廟裏有個僧人望著窗外雨中的樹,片刻後,又重新回到了蒲團上,靜靜地坐著,敲打著木魚,開始誦經,而窗外,天上的雨仍然在紛紛落下,落在禪房外那塊石板之上~~~

醒過來的朱辰逸經過了幾個月的複健,在能獨立行走的時候他告別了兩位老人家,這裏遠離塵世,可他終究還是要回到他的世界中去,那裏,有他牽念的一切,有等著他的親人,他必須回去。老婆婆在朱辰逸醒來後似乎也已經慢慢地醒了過來,但卻始終不肯聽從朱辰逸要帶他們一起走的提議,這裏,是他們的根是他們的故土,他們不願也不能離開這裏,於是,在五月的一個晨,朱辰逸揮手告別了倆老,回到了闊別五年的梅城。

或許,人的是種奇怪的動物?在回程的途中,朱辰逸想了很多,他很慚愧地記得,他在掉落川江之前的那一刻,腦海裏出現的第一個人竟然不是父母而是舒雅,他想著等他回去後,只要舒雅沒有結婚,他一定要在身邊守著,那個長長的夢裏的種種思念和痛悔,即使現在想起來,似乎也還記憶猶新,那不管前世,也不管今生,在他身邊,那,他就不要再放開,雖說沒有遺憾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可是,如果這一生能讓遺憾少些再少些,那不是更好

可是,當朱辰逸回到他闊別了五年的梅城,當他看到站在舒雅身邊牽著手的子樺的時候,他發現,他竟然還是做不到不顧一切,他依然還是有著諸多的顧慮和無法確定,而他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是減少自己跟舒雅見面的機會,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的情感冷卻、塵封;可是朱辰逸沒有想到的是,舒雅選擇了離開,而在此時,他接到了子樺約他見面的電話,當子樺約他在酒見面之後,將朱辰逸不在的這幾年間舒雅的點點滴滴一一向他述說,看著若有所思低著頭握著酒杯的朱辰逸,子樺杯將杯中的酒一而盡:都說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可是,有些人了這遇見仿佛就已耗盡了所有的運氣。放下酒杯,他手重重一拳捶在了朱辰逸肩膀上:小子,惜福站起來背對著朱辰逸,子樺揮了揮手,大步而去。

看著子樺遠去的背影,朱辰逸維持著一個姿勢許久都沒有動,自從他醒來之後,那個造訪了他二十多年的夢再也未曾做過,雖然夢中人那濃烈的情到如今依然還是讓他記憶猶新,可是不管那是否是他的前世,也不管舒雅的前世是否是夢中那個女子,這一切跟現如今的他和卻再無關聯,那自己對舒雅又到底是種什樣的感情,會不會因這個夢太實太深刻,而他會將夢裏的感情代入到了現在的世界裏?朱辰逸覺得,在自己沒有理楚想明白之前貿貿然地對舒雅說些什,都是不合適也是不負責的,可是,想到之前看到子樺牽著舒雅的手跟他揮手道別時的情景,朱辰逸卻又忍不住握緊了手裏的酒杯;不管他對舒雅是一種樣的感情,如今的他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別人牽起舒雅的手,而他卻只能在邊上做那個笑著祝福的旁觀者,曾經他也一直自己說服自己:給選擇的自由,給想要的祝福,可是,原來他竟然還是做不到,原來有些感情在他自認的克制和壓抑之間,還是不知不覺長成了參天大樹?

想到這裏,朱辰逸拿起酒杯,將剩餘的酒一而盡,經歷過生死的他在回到梅城之後怎麼又開始糾結猶豫了?這樣的他忍不住地有些不起自己,然自己放不下也放不開舒雅,然舒雅還未婚,那,他又有什理由任遠離自己?人生很長,餘生並不長,而餘生最好不過有,最壞不過回憶,不是?想到這裏,朱辰逸緩緩展開了一個微笑~~

數月後,很平常的一個周日,在某偏遠山區,中午時分當舒雅家訪結束從山那邊的學生家中著歌回到學校自己的宿舍附近的時候,竟然發現學校廚房的煙在冒著嫋嫋的白煙,學校在周日並不會開夥,這個時候誰會在學校生火煮飯?舒雅詫異地走進了廚房,廚房裏居然還有手機在播放著音樂,而有個人坐在大的後面一邊咳嗽一邊在往灶膛裏添柴,看到舒雅進來,那人站起身來,看著有些髒髒的雙手,他走到了邊上的水槽裏洗了手,又拿過帕子抹乾淨之後,才走到舒雅面前伸出手道:好,我叫朱辰逸,以後,請多多指”……

手機裏的歌聲一直在迴圈播放著,跟原唱的滄桑低沉不同的是,這個歌者將這首歌唱得充滿期待,讓人感覺仿佛有暖暖的情意和喜悅流其間:

 

在沒風的地方找太陽

冷的地方做暖陽

人事紛紛  總是太天

往後的餘生  我只要

往後餘生  風雪是

平淡是  貧也是

榮華是  心底溫柔是

目光所致  也是

 

想帶去看晴空萬里

想大聲告訴為你著迷

往事匆匆  總是會感動

往後的餘生  我只要

往後餘生  風雪是

春華是  夏雨也是

秋黃是  四季冷暖是

目光所致  也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