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玦] 4.神秘使者的詛咒

作者: 冷擎

4.神秘使者的詛咒

秦始皇三十六年，華陰平舒道，深夜子時

狹窄的棧道上，大約十個人成一縱列冒著深夜與細雨徐徐前進，看這服色應該是秦始皇朝廷的使者，正趕路回咸陽覆命。蜿蜒又濕滑的棧道非常不好走，稍一失足就會跌入萬丈深淵。可是按照秦朝的法律，朝廷命官只要遲到，輕則流放，重則斬首，因此日夜兼程趕路是秦朝使者的家常便飯。眾人即使冒著生命危險，也不敢稍有延誤。

突然為首的使者停了下來，應該說他是被嚇了一大跳，前方只能容一個人通過，無法錯身的棧道上，站著一個身穿黑色大斗篷的詭異男子。他不帶火把，就是直挺挺站著，所以在使者快接近他的時候才看到棧道上有人！

「來者何人？竟敢阻擋我大秦使者，還不快讓開！」

使者一行人機警地停下來，雙方展開對峙。神秘客甚麼也沒說，緩緩走到為首的使者面前，伸出濕漉漉的手，張開手掌，掌心竟然是一片漆黑又光亮的龍形玉玦？！玉玦上的龍像是一個英文字母Ｃ的姿態蜷縮著，沒有尾巴，映著使者火把的火光，閃耀著詭異的光芒。使者認得，這黑得發亮，堅硬無比的龍形玉玦，正是秦始皇貼身帶著的「祖龍玉玦」！

沒等使者繼續開口問話，神秘客蒼老而清楚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山谷：「明年，祖龍死！」

話音還在山谷間迴盪，神秘客已經失去蹤影，為首的使者更驚訝的是，不知不覺那塊漆黑發亮的「祖龍玉玦」已經被塞到自己手上。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想到「祖龍死」這三個字，都不自覺地打了幾個寒顫。「祖龍」是誰？天底下的人都知道，祖龍就是當今皇帝秦始皇！

「明年，祖龍死！」，不正是預告著明年秦始皇要駕崩嗎？！這事情太詭異了，一個暗夜攔路的神秘人，扔下了預言與「祖龍玉玦」立馬就消失了蹤影，不用想，這神秘客當然不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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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握在掌中的「祖龍玉玦」，秦始皇冷汗直流，這玉玦明明在幾年前被朕親自扔到了浩浩蕩蕩的長江裡面，誰能有這本事把它撈上來呢？明明不可能，可事實擺在眼前，神秘客還透過使者傳話，預告「明年，祖龍死！」這不就等於宣判朕的陽壽只剩下短短的一年嗎？該死的上古龍神，朕不是已經用呂不韋的靈魂，跟祢交換了君臨天下的權力嗎？怎麼祢還來詛咒朕，明年就會死呢！

荒唐，太荒唐了！

儘管內心波濤洶湧，秦始皇仍然抬高了下巴，對著龍椅下磕頭不止的使者們，不屑地說道：「不就是區區一個山鬼拿了塊石頭來，你們知道嗎？山鬼最多也就知道一年內可能發生的事情，更何況，以山鬼的品級，都是亂講嚇唬人的！」

使者們也不都是笨蛋，察言觀色是擔任使者最重要的本事。雖然趴在大殿上與秦始皇有段距離，但是這太明顯了，打從秦始皇第一眼看到那塊「祖龍玉玦」，整個人像是洩了氣的皮球癱軟在龍椅上，神情頓時老了幾十歲。這樣的肢體語言，使者們看太多了，收到秦始皇要求自盡的將軍，貴族們，剎那間內心崩潰時，不也都是這樣子嗎？

不過，秦始皇為了避免使者以為他怕了這個神秘的山鬼，他竟然寬宏大量地沒有要求使者們嘴巴閉緊一點，也沒有打算把這些人都滅口，只是叫太監打發使者們走了。

大殿上空無一人，此時此刻，秦始皇內心終於崩潰痛哭。死亡是他最不想面對的事情，可如今，給了他君臨天下這個至高無上權力的上古神龍，竟然回頭來要他的命？！

難道呂不韋不是朕的父親？難道他不肯願意為朕犧牲性命？

不，不可能！呂不韋應該是心甘情願的，否則朕不會從神龍那邊得到征服天下的天命…呂不韋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要讓朕登基成為皇帝嗎？

慢著！這事情有點蹊蹺，神龍為什麼要透過使者來傳話，而不是直接來找朕？一定是，對，一定是祂怕朕，怕朕手上這口能斬殺神魔的寶劍「宇宙鋒」！

想到這裡，秦始皇用力揮手將「祖龍玉玦」扔到了大殿的柱子上，「噹！」清脆的撞擊聲，短暫而響亮，玉玦並沒有因為這撞擊而有任何的損傷，只是在大殿上滾了幾圈之後躺在紅色的地毯上。本來沮喪到了極點的秦始皇，整個一百八十度像是換了一個人似地，意氣風發地站了起來，取下了掛在腰間的邪劍「宇宙鋒」，緩緩出鞘。令人驚訝的是，劍鋒與劍身上滿滿的是深棕色的污漬，還瀰漫著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不用說也知道，這是邪劍曾經斬殺過的人的鮮血。

「哈！哈！哈！甚麼龍神？縮頭烏龜吧！朕等祢很久了！朕就要試試看，用這把『宇宙鋒』，把祢這縮頭烏龜，裝神弄鬼的小蛇碎屍萬段！」

「哈！哈！哈！哈！哈！朕乃千秋萬載的中土帝王，沒有任何神魔能撼動朕的地位！」

為什麼秦始皇這麼有底氣，認為靠這把鋒利的邪劍就能屠殺上古神龍呢？這是因為犧牲在「宇宙鋒」劍下的第一人，正是秦國大將白起。白起是歷史上殺人最多的將軍，曾經斬殺的敵軍，總數加起來可能有兩百萬人之多，號稱「人屠」。後來是因為范雎與白起有嫌隙，因此進讒言讓秦始皇殺掉白起。由於白起殺人太多，秦始皇擔心一般的劍可能殺不死他，所以打造了這把「宇宙鋒」，特地請巫師作法之後，送去給白起，要他用劍自盡。白起自盡之後，這把劍帶血被送回了咸陽，驚險萬分的混亂狀況中，秦始皇又用這把劍殺掉了刺客荊軻，得意之餘，在劍的名稱前加上「乾坤」兩個字，變成了「乾坤宇宙鋒」。為了鎮攝六國的餘孽，秦始皇出遊巡幸天下，到了長江之上，逮著了一條長約四五丈的蛟龍。蛟龍就是古時候住在長江裡的鱷魚，用這「乾坤宇宙鋒」一劍插在蛟龍腦門上，當場就格殺了皮粗肉厚，刀槍不入的鱷魚。如此看來，上古神龍就算出現在秦始皇面前，應該也會像那條蛟龍一樣，腦門挨上一劍，逃不過這把「乾坤宇宙鋒」的詛咒吧？

隔年，秦始皇巡遊天下，來到了原本趙國的行宮，沙丘宮（現今河北省邢臺市廣宗縣附近）。是夜，距離當初使者深夜遇到神秘客的那天，剛好整整一年。說不在意那是騙人的，秦始皇將這塊「祖龍玉玦」放在鐵鑄的盒子裡面，用大石頭壓著，找了幾百個士兵看守。

「只要能度過今晚，破了『明年，祖龍死！』的詛咒，就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壓制我了！」心存僥倖的他，是這樣子盤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