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7-06 23:49:21Sou

冷氣

 

現在是這樣,大學畢業,在同一個地方繼續念書,塵埃落定。
其實我覺得這是最好的情況,老地方可以讓我省略適應的時間,
組成的人物抽換掉一部分,留下一部分,
這無所謂,反正哪裡有人群,我就往反方向躲。
教授說,就休息到覺得沒事情做很煩,再回來,
我心想不妙,這樣大概得休息個三五年,或者一輩子不回來了吧。
其實我不是討厭現在學的這個東西,相反地我覺得它非常有趣、而且非常強大,
因此一旦投入,會占據生活以及腦的大部分空間,
我無法一次想兩件事,因此對生活其他部分的反應和思考模式,就變得偏狹、滯澀而且僵硬。

大學生活還是很精彩的,
如同許多人靜靜看著我,我也靜靜注視著許多人的這四年。

那些自我的掙扎還是占了很大一部分,
我生了難以說明的病,然後努力痊癒,這部分先不談。
在這裡遇到一群很棒的朋友,一起做了許多窮極無聊、回憶起來卻非常美好的事,
是我對朋友的定義太嚴肅了,認真用錯了地方。

很抱歉的是,我不太常想念老朋友,見面更是很少,
我覺得朋友的相處方式不需那麼地侵入性,
而且誰也無法抹滅曾經一起度過的歲月、幹過的各種花癡白爛事和一些輝煌的片段,
那些事對於我們之所以成為現在的我們,絕對有重要的關係,我不會忘記。
這些年間很多人改變了外貌,
那樣明顯的改變讓人覺得如果再見面談話,
變成一個極為陌生的人好像也很正常似的(但通常並不會這樣)。
這些年我還是素著一張臉,一樣不順遂就罵髒話,
但經歷的事太多,在一樣的個性輪廓之內,已是完全不同的人,這是很難好好說明的。

大一時我曾經喜歡一個人,或許說是以為自己喜歡,
那種特立獨行的思考模式,時時刻刻都在想那些我八輩子不會想的東西,
真的讓人目眩神迷,但也只是如此,沒有更多的情感了,
這樣的人,適合閒來無事時一起冒險,或一起談談人類世界值得關注的新聞,我後來發現。

接下來這個不能不談。
和好朋友在一起,又分開。大概迴避了好一陣子,也想出一些結論。
第一件事是電腦螢幕。
無論如何我很難順利走出電腦螢幕,面對活人,一直有障礙,這有許多原因。
第二件事是理解。
派特的幸福劇本給我很大的啟發是,我們無法互相理解並非不夠努力、不夠在乎,
而是個性組成與人生經驗讓我們不具備互相了解的潛質。

四月底被帶去海邊,是很美麗的海,
美到要說之前看過得海都不算這是第一次看海,也可以的那種程度。
我不知道那樣的景色會讓人更衝動一些還是多冷靜一點,
但確定的事那樣喧囂的靜謐和無邊界的飽滿色彩,會把人的感覺放大,
好像很久都很理性的在想事情,應該怎樣,不應該怎樣,怎樣值得,怎樣可惜。
那天在海邊把感官都洗得乾乾淨淨,以致後來在海岸以及之後的事情記憶特別鮮明,
我們摸黑下山,經過燈光昏黃的溫暖小漁村,
在荒郊野嶺等公車來,聊著偉大的暑假計畫,到夜市吃小吃。
忘記有多久了,只要跨出家門感覺就倉皇,只想逃回家拍掉身上的塵土和不自在;
那天走到哪裡,都像回到家一樣安心,這才是活著。

所以回來之後,就談了分手。
之前我大致清楚自己沒辦法給對方他要的東西,
是那天之後我才明白我要的,原來他也沒辦法給我啊。
 
像是將溺水之人,後來我一直緊緊攀著那天的感覺,
接著古老的、與比較沒那麼古老的感覺也漸次浮了出來,
那不是戀愛的震盪,而是一張安心又自在的,在不斷墜落的日子裡把人接住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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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段,大概是這樣。

我在高中同學文熙的臉書看到這句話
上帝為你關了一扇門,也關上所有的窗,代表祂要幫你開冷氣。」 
現在我在冷氣房裡,腦袋冰冰涼涼的很舒服,話都無法好好說,請諒解。